胡正先
我们进入新疆的400多人,对外称“新兵营”,对内称总队。总队编制四个大队,一个干部队。干部队编六个班,一班是职务较高的同志,二班是参谋人员,三班是连队文书,四班、五班是其他人员,我在六班,这一班都是原通讯训练队的学员,也有报务人员。
1937年8月,“新兵营”开办了第一期无线电通讯训练班,把四方面军原来办的通讯学校和西路军通讯训练队的学员,重新组织起来,学习无线电通讯。这批学员有何仁忠、杨大奎、杨家德、高家传、聂鑫、陈大孝、王道益、宋仁望、阙子山、杨永贵、陈继贤、郑如宽等,共20多人。这批学员都是有一定无线电基础知识的。训练班由刘寅负责,教员是王玉衡、郑执中,三局局长宋侃夫也给我们上文化课。我在川陕苏区通讯学校学习时,教我们的教员只讲报务知识,不教怎样收发报,我们毕业后没有一个人能上台工作。四方面军南下天全、芦山时,我第二次进通讯学校学习,刘寅就是我们的教员。我们这一期训练班讲课不多,主要是复习和练习收发报,抄延安新华社和国民党中央社的新闻。
徐明乐是我们第一期的学员,后来他要求改学汽车,学成后给邓发开车,再后来又给陈潭秋开车。汪德祥也是我们第一期的学员,挑选航空队学员时,他和我都被挑选上学飞行,我因感冒没有去成。1942年夏天,汪德祥在新疆高家户机场飞特技时,发生事故,机毁人亡,牺牲在即将学成之时。新兵营有学汽车的,有学装甲的,有学炮兵的,有学航空的,学习的种类比较多。
在新疆“新兵营”时我叫“毛铁”,这是一个外号。说起“毛铁”这个外号,还有点来历。
我们部队驻四川马家坪时,那里的老百姓把劈柴的斧头叫毛铁。一次,我们住在一个商店的院子里,我们的炊事员每天借商店的斧头劈柴。商店有个小伙计,每天早饭后,找斧头上山砍柴,就边走边喊:“大师傅,我的毛铁呢!”以后部队要走,小伙计也参加了红军,和我在一起工作。大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叫他“毛铁”。因为我俩年龄相仿,又在一起工作,人们常常分不清楚,就叫他为大毛铁,叫我为小毛铁。时间久了,“毛铁”就成了我的外号,长征路上,西路军中,“新兵营”里,大家都这样叫我。1945年日本投降以后,我们从延安去东北,才恢复了胡正先这个名字。
部队长期南征北战,很少有安定的学习环境,到新疆后才有了比较安定的生活,我们珍惜“新兵营”这个来之不易的学习环境,每一个人的学习积极性都很高,可以说是争分夺秒、争先恐后地学习。经过培训,大家的技术水平有很大提高,都能独立工作了。我们训练班于1938年初毕业,由刘寅带队,于4月份回到延安。我们是新兵营第一批回延安的。
我们回延安时,乘坐的是苏联运送援华物资汽车队的汽车。为了安全起见,苏联同志专门为我们安排了两辆汽车。过黄河铁桥时,桥头的国民党哨兵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我们回答说:“我们是苏联归国华侨,车上装的是一些药品。”忽然一个哨兵指着我们一位同志说:“你们是红军,他在河西抓过我,怎么是归国华侨呢?”
原来那个家伙是马匪兵,在河西战役时,曾被我们西路军俘虏,我们的那位同志恰巧看管过他。后来西路军释放了他,他又到兰州中央军里当了兵。真是冤家路窄,我们那位同志被他认出来了,情况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刘寅一看情况不妙,让大家赶快上车,又给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打了电话求援。八办给苏联驻兰州的领事馆打了电话,说了以上情况,苏联领事馆立刻派来两辆小卧车,一辆在前引导我们,一辆跟在我们车后,一直护送到八路军办事处。这时国民党的汽车也跟了过来,为了防止出事,苏联领事馆的两辆卧车便横着停在我们卡车的前头和后头。那时兰州的街道比较窄,卧车横在那里,就把街道堵住了,国民党的人也就没有办法纠缠了,但他们在办事处周围增加了不少警察和便衣。我们在办事处住了两天,八办租了一辆汽车,把我们送到西安,又由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派车送到延安。
这一批回延安的除了我们搞无线电的以外,还有几位搞医务工作的,隰启德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在红四方面军建立鄂豫皖根据地时期,就当红军医院的院长。回到延安,我被分配到军委三局五十三分队任报务员,后又调到军委二局工作。
冯亚光整理。胡正先同志,安徽六安人,生于1918年,1929年参加革命,1930年参加红军,时任西路军总部电台报务员。后随左支队进入新疆,学习无线电报务工作。1938年返回延安,先后在军委三局、二局及东北野战军司令部做机要工作。解放后,曾任总参谋部三部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