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回忆录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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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回眸血染的征程

李天榜

红军三大主力在会宁会师后,我四方面军主力部队红五军、红九军、红三十军奉命西渡黄河,突破敌人防线,不久改称西路军,人马一路昼夜行走。因为敌人的骑兵紧追着,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奔跑着。特别是古浪血战和永昌咽喉地段的战斗,打得十分激烈,我们九军牺牲很大。

西路军后期,我们进入了祁连山梨园口,口内有一座喇嘛寺,两山雄峙。我九军一到,立即选择地形,构筑阵地待敌。天亮后,敌大量骑兵追来,与我们步兵激烈战斗三小时。因敌众我寡,弹药耗光,又进行肉搏战,战斗半小时后,我九军大部分覆没,余下的人退入山内隐蔽。第二天,九军集中了有战斗力的约一团人马,又进行第二次肉搏战,最后全军覆没,幸存者只有千分之几,都退至大山内躲避。我们前边的同志被马敌搜索的骑兵冲散,后面和中间的同志全部被杀,和我一起的12个人逃脱了。从此,我们在大雪山中开始了原始人一般的生活。

为了能够生存下来,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认为还是要闯出梨园口,能出去就有活路。我们出山后各逃一路,我逃到一个村庄,被一户好人家收为义子。一个月后,我被民团、保甲长组成的搜索队搜出,和其他被俘的数百人一起,被押送到张掖城内。不几天,又被马敌一百师三百旅旅长韩起功编入了补充营。敌人每夜都用牛车十数辆,拉着被俘的红军到城外活埋。我还亲眼看到马敌把被俘人员排成队,用机枪扫射,或作打靶的目标,活活打死。有的敌兵碰到红军就举刀乱砍。对被监禁的红军每天只给发臭发酸的馒头一个、凉水一碗。对女红军任意奸污,强迫配夫,如不同意,当场屠杀,惨不忍睹。

补充营中被俘的红军受不了敌人的折磨,曾经发生过两次暴动,敌人野蛮镇压,红军牺牲了很多人。后来敌人把补充营开往青海,给他们淘金、运粮、修路,稍有差错就打。有一种刑罚叫“打背花”,就是把被俘的人员压在板凳上,两人压手,两人压腿,两人用皮鞭、枝条或木棍猛击,直打得昏死过去,然后又用凉水喷头,有声息了再打,直打得皮肉开裂,白骨外露。受这种刑罚的人,存活下来的很少。另一种刑罚是用棍棒打肿双腿,污血喷出才停。还有用枪探条打手心、用竹签戳手指的刑罚,真是惨无人道。我受过两种刑罚,被打得死去活来。马匪军太残忍,迫害红军的形式还有很多种。

1939年,蒋介石命令马步芳抽调部队开往前线抗日,马步芳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将补充营被俘红军送走。我被送到山西,编入了国民党九十军三二五团。1941年,部队在山西河津对日作战失利,退回潼关。1942年又调陕西中部驻防,我碰到一个从延安来的翻译,我对他说:“我原来是红军,请你把我带回延安。”他听后一言不发。

从此,我决心回家。同年8月,我寻机逃跑,历经艰险回到家乡。回家后得知,我跟红军走后,家中贫困,我的未婚妻等的时间长了,我又没有消息,便另找了丈夫,已生儿女各一人。

我对此并没有意见,还是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由于国民党拉兵很急,他们便带着儿女离开我家。从那时起,我以背盐、背柴卖度日,忙时也给人做零活。到1946年,我娶妻成家。

1949年四川解放,群众选我当民兵。1950年建立农民协会,群众选我为农民协会武装部长。

1951年土改,我担任村民兵队长兼农民协会副主席。

安永香整理,中共张掖市委党史研究室供稿。李天榜同志,四川阆中人,生于1916年,1933年参加红军,1935年加入共青团,先后在红九军医院任护士、班长、司药、书记等职。1936年10月随军西征河西走廊,失败后被俘,受劳役折磨。1939年补入国民党部队,到山西参加抗战,1942年逃跑回家。解放后曾任农会武装部长、村农民协会副主席、民兵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