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诗,你永远那么理智!”余绍明叹着气,悠悠说。
我笑望着他:“已经够了,你带给我的欢愉和激情,永远都会被我记得,我曾经与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共同拥有一段销魂而美好的回忆!”
“我也是!你那么温柔美丽,我很想好好保护你,可是,也许我应该认真对待的,始终是另一个女子!”他也恢复了理智。
他伏在我身上,我被他压在身下,我们身无寸缕,看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香艳的一幕。
可是,两位当事人,却心平气和,没有一丝欲念。
我们甚至开始交谈,第一次,坦诚地告诉对方,自己现在还在爱着自己的另一半。
黑暗里,我们靠在一起,轻轻诉说自己心里埋藏的秘密,像最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朋友。
他告诉我,第一次与女友相识时的震撼。
我告诉他,我和志谦相处时的美好细节。
他告诉我,女友一直是他的骄傲:“她真的很有语言天分,会四国不同的语言。”
我告诉他:“志谦很有才华,他设计的广告,得过很多奖,业内人士说他很有潜力。”
“我女友非常美丽性感,我们曾经无数次憧憬过我们的小孩会有多么优秀可爱。”余绍明真情流露。
“我只是不能忍受和志谦如此相爱却相处淡漠,我恨时间摧毁了我们之间的激情!”我实话实说。
“我知道,自己长年上夜班,女友一个人独守空房很寂寞,我承认时间长了,我也常常忽略她的感受。”
接着,我们开始互相检讨自己在彼此感情中的错失。
甚至,还会真心地为对方出谋划策。
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拥抱接吻了,错失这么英俊温柔的男人,不是不可惜,但是人不能太过贪心。
我不能与另一个男人调情,还对志谦做出深情款款、矢志不渝状。
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志谦?
他至少没背着我与另一个女人上床。
我欷歔着,决定将余绍明纳为自己的朋友。
我们聊到天空泛出鱼肚白……
天一亮,我们便订了最早一班的机票。
我们谁也没有心情再留恋海南的美景,而是归心似箭。
坐在飞机上,我们各自闭目养神。
突然飞机开始剧烈颠簸,像醉汉一般猛烈地摇晃起来,一时间,机舱里的人都有点慌乱。
我下意识抓紧扶手。
空姐赶紧走到过道中:“别惊慌,只是遇到强气流,很快会过去的。”
但是空姐的话并没有应验,飞机继续摇晃。
半空中,一切哪里由得我做主。
生命都交到别人手中,突然我悲从中来,难道上天要惩罚我,不肯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我突然想起志谦的种种好来,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迫切地思念过志谦,现在我只想靠着志谦,看着他温和的眼睛,听他永远不急不缓的心跳,闻他熟悉宽厚的味道。
余绍明见我害怕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抱住我。
我像被毒蛇咬到一般将他一把推开。
要是飞机失事,我才不想志谦为我收拾遗骸时,看见我与另一个男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志谦想着我,念着我,整日以泪洗面,天天记挂着我的好,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后悔自己平时对我太冷漠。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心酸,志谦会为我终身不娶吗?
不,一定不会的!
志谦只要到医院一问,就能戳穿我的谎言。
他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猜得到,他一定庆幸我的出轨,这样他就不用悲伤,甚至不用对我愧疚,可以放心大胆地去爱旁的女人。
想到志谦与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为她暖被子,我心里酸涩难当。
一下子嫉妒的情绪击中了我,我的眼泪潸然而下,甚至泣出声来。
我被失去志谦的情绪包围着,连死亡的恐惧都忘记了……
余绍明猛地摇我:“锦诗,别怕,你怎么那么胆小?”
我睁开眼睛,余绍明正笑着看我:“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只不过是气流,已经过去了!”
我这才看见空姐已经微笑着在告诉大家气流过去,我们已经安全了。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不会失去志谦了!
这个信念如同一枚定心丸,一吃下去,百病全消,我的心又安定下来。
我突然觉得,身边英俊非凡的余绍明像极了潘多拉的盒子,它诱惑着我,让我犯下大错,幸亏在最后关头,我悬崖勒马,关上了盒子,留下了最后的希望,不然我将永远无颜面对志谦。
我突然想到什么,立即问余绍明:“你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女友吗?”
他诧异地看我一眼:“你会告诉你男友吗?”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不会!瞒他一辈子!”
他也点点头。
我放下心来,这事情只有我们两知道,幸亏我连玺彤与忻怡也没告诉。
是,告诉志谦对他是伤害,对我也是,是个两败俱伤的笨做法。
我太知道陈志谦了,以他追求完美的性格,要是他知道了,我们铁定永世不能在一起了。
我宁可这秘密烂在我肚子里,哪怕这秘密太重背着它也许我会永世不得超生,但是下辈子的事情谁管得了?
谁没有秘密?
谁没犯过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
我安慰着自己,同时偷偷松一口气。
一下飞机,成都凛冽的寒风就包围着我,阴寒潮湿的空气让我瑟瑟发抖。
我放弃了那个明媚而灿烂的三亚,我选择了有着陈志谦的阴冷的成都。
但是有志谦的地方,再冷,在我,也是温暖的。
我站在机场门口,对余绍明挥挥手:“祝你幸福!再见!”
他笑着,对我点点头:“你也要幸福!”然后,他微笑着目送我。
余绍明始终是个君子。
他没有勉强我做过任何事情,而且他确实给了我十分甜蜜刺激的回忆。
也许午夜梦回,我还会回味那些十分甜蜜销魂的时刻。
我一点都不后悔这段经历,但也不因为放弃这段关系而怅然不舍,此刻我满脑子都是志谦的影子,我只想抛开一切,投奔志谦的怀抱。
我打车回家。
虽然只离开了成都一天,我觉得一切都像久违了,一切都那么亲切可人。
转眼,我已经到了家门口。
现在才上午11点。
我轻轻叩门,心脏激动得快从胸腔蹦出,志谦,我回来了……
门一下子打开,志谦诧异地看着我:“你怎么才走一天就回来啦?”
他那张愕然的脸,在我眼里,比任何光鲜的影视巨星都顺眼可爱,我发现我还是那么热烈地爱着他,从来没有一刻减退过。
我不等他多说,一把将他抱住,一脚将门踢上,然后抱着他吻他的双唇。
说良心话,志谦的嘴唇,没有余绍明的柔软,接吻的技巧也没有他纯熟,但是这嘴唇只吻过我一人,绝对只属于我!
我满足地叹口气,我差点失去这种平静无波澜的幸福,我被自己的迷途知返感动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志谦看着我惊异不已:“怎么哭了?”
我哽咽着掩饰:“刚才飞机差点出故障,我差点就回不了家了!”
志谦一听,赶紧抱紧我,拍我的背:“吓坏了吧?”
我把头半埋在他胸前,添油加醋地描述那强气流。
志谦拥着我:“好了,乖,别怕了,不是安全到家了吗?”
我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转嫁到志谦的身上。
志谦,该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吧!
我幸福地想着。
突然志谦问我:“不是说要去好几天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找什么借口?情急之下我说出了真话:“我太想你了,我觉得我不能离开你,于是我无心风景,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真没出息!”志谦捏着我的鼻子,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感动了。
“傻瓜!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进啊?还和5年前去九寨沟一样?”志谦更加用力地将我抱住,并主动吻我的头发!
我一直没有和余绍明联系,他也没有和我联系。
直到周末中午,我们才在食堂里遇见,大家都忍不住相对一笑。
他还是那么英俊,而且神采奕奕。
反倒是我,有点憔悴。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坐下和我一起吃饭。
他看了我半天,有些担忧地问:“锦诗,你样子很疲倦!”
我有些虚弱地笑笑:“好女友不好当!你呢?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也正在努力调整状态,改善和女友的关系,最近我忙着打报告,我准备辞掉急诊室的工作,换个不用上夜班的!然后,向她求婚,毕竟我们在一起已经7年了,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哦。那先恭喜了!”大概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余绍明吧,此刻我居然能够平心静气地祝福他,一点嫉妒的意思都没有!
要是有一天,我要知道志谦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一定嫉妒得想杀人。
吃过饭,我们谁也没有再留恋,各自转身离开。
刚走了两步,余绍明突然唤住我:“锦诗。”
我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什么?”
他望着我,想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嘴唇,还是欲言又止了。
我对他笑笑:“你想说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希望你也幸福!”
我再次对他展开一个温柔大方的笑容,然后洒脱地转身离开。
尽管心中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但是我还是希望,在他心中,我永远是那个温柔恬静的女人,希望他记忆里我的一颦一笑都是美丽的。
男女之间的关系真是微妙,但是又简单到三种直线与直线的关系就可以解释。
有的男人和女人,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有的男人和女人,则是交叉线,某天相遇产生交集,但是终归会分开,再也没有联系。
大概我和余绍明就是属于这种吧。
只有极少数的男人和女人,会是两条完全重合的直线,永远不离不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希望志谦就是那条与我完全重合的直线。
下班,我正要赶赴菜市场,却接到志谦的电话,说他又约了朋友,不回家吃饭。
想到好久没有与忻怡联系了,我便主动打电话约了她和玺彤。
我想,保姆也有休假的时候,我这个准贤妻,也该让自己休息一下了。
我们三个女人,终于又聚在了一起。
樱花酒吧还是老样子,可是,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却如同早逝的樱花,只灿烂了刹那。
物是人非!
玺彤,已经和以前一样恢复嬉笑怒骂,对感情持“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态度。
我,为了爱情,已经不再抱着宁为玉碎的态度,我现在只求片全瓦,挡挡风雨,过平凡生活。
反倒是忻怡,还始终颦着她的眉头,神情比以前更恍惚了,可是眼睛却闪闪发亮,似乎随时可以燃烧似的。
“锦诗?怎么不发短信了?”坐了半小时后,玺彤诧异地问我。
“没兴趣了!”我不想提。
“你不是很疯狂地热衷发短信吗?”我知道玺彤隐约猜到一些,故此用这种方式试探。
“过去了……”我平静地说。
“哦,也好,你不适合发短信!你那段时间的表现让我们很担心。”玺彤轻轻颔首。
“一切可以上瘾的不良嗜好都应该及早戒掉!”我知道应该让好友放心了。
“呵呵,女人最大、最不良的嗜好是爱上男人!”玺彤讪笑。
我忍不住点头:“是!其他嗜好统统可以戒掉。唯独爱上一个男人,你就算想戒,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根本,深陷其中,不知甘苦,连戒掉的心都丧失了!”
玺彤大笑:“对,像吸食海洛因一样,就算真的戒掉了,还是会有终身不能摆脱的心瘾,折磨着你,困扰着你,永世与你纠缠。你以为你已经戒掉某个男人,可是,若一天,猝不及防,看见他挽着另一个女人从你面前走过,你还是会痛彻心肺!”
一直神情恍惚,沉默不语的忻怡,突然叹口气:“最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个!最可怕的是,你费劲力气、九死一生,戒掉一个男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简直像循环,永远生活在无间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
听了忻怡的话,我们全都沉默了。
也许,女人最大的、最深的,永远不能摆脱的“瘾”,不过是对爱情的渴望。
这“瘾”,让你明知是错,还是不肯自拔,甘愿沉迷其间。
女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不过是爱情,那个虚幻的、扑朔迷离的、美丽的、让人永远琢磨不透的爱情,它总是猝不及防地来,悄无声息地去,让你永远无法把握。
也许,我们穷其一生,苦苦追寻,到头来发现,顶礼膜拜的,不过是个幻觉!
忻怡轻轻咬着下唇,每当她下意识做这个动作,我们便知道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们,但是又难以启齿。
于是,我和玺彤都静下来,看着她。
果然,她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然后又憋了半天,才极不好意思地吞吐着说:“我发现我爱上了柯忺宁!”
我和玺彤顿时舒了口气,对看一眼,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呢!
这是好事!
忻怡急急辩解:“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水性杨花,刚刚爱完哥哥,又爱上弟弟?”
我和玺彤赶紧摇头:“怎么会?”
可是忻怡自顾自说:“你们一定这样想!我也恨自己怎么这样不争气。一开始我以为是两兄弟长着同一张面孔,喜欢弟弟不过是想在他身上找哥哥的影子,找个寄托。可是后来我发现,真正吸引我的是柯忺宁的本身,与面孔无关!我觉得我和柯忺宁才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我们连喜欢的音乐、爱看的书、崇拜的作家,甚至很多生活习惯和生活理念都那么相似!而且我再看见柯忺宇,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怎么能这么快就见异思迁呢?你们说,我是不是很不知羞耻?”
玺彤笑得喘起来:“我看那个弟弟比哥哥不知道好多少倍!这次你的眼光总算对了!”
“我也觉得考古学家比医生有趣多了!你就和弟弟好了吧。我看你们俩很投契嘛!”我也忍不住笑。
“怎么可能?柯忺宁要是知道我爱过他哥哥,多尴尬,会被嘲笑的!”忻怡始终解不开心结。
玺彤扬起脸,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忻怡,你这是做茧自缚!”
“算了,弟弟未必对我有意思!”忻怡嘴角有丝苦涩:“可是,我却实在忍不住,常常打着朋友的旗号,约会他!”
“那你们都干什么?”我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