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人的能力与行为方式
人都一样,是一种有精神的生灵,我已向读者阐明这是我们讨论的前提。人能对精神冲动做出反应,有表达思想的器官,有接受表达的器官,还有和物质世界建立联系的手段。意愿、道德、情感和理由并不是人的整体中的不同组成部分,而是人的不同行为方式。
人有建立多种联系的能力,因此也就有多种行为方式。据我们所知,人在建立某些联系时,他的拓展能力虽然可以节制,但也可以无限扩展。
34.人的局限性
如果剥夺了人的所有联系,或者任何一项适合于他的联系,人就失去了朝着这些方向发展的能力。但从表面上看,他好像并未失去任何联系能力。
35.人的教育实际上就是形成习惯和吸收思想
可以说,以前建立起来的任何联系都在大脑的神经组织中留下一个有机的记忆。在一个思想或者一个经历进行生理登记的时候,或者说当对一个经历记忆或思想记忆进行登记的时候,所依靠的就是习惯。我们的生活有90%是按习惯规律进行的,因此为了教育,我们必须了解一些有关习惯养成的心理历史和生理历史知识,以便知道这种习惯是如何建立和发展起来的。总之,人在受教育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做两件事——形成习惯和吸收思想。
36.思想的表现形式
生理学家和“推理心理学家”已经十分清楚地向我们说明了习惯形成的基础——会走者都可能识字。思想性质、思想作用、思想行为,以及思想是如何影响大脑两半球,致使形成某种感知印象呢?这些都是我们只能猜测的问题。但是这不应该让我们感到灰心,因为睡眠、生命和死亡这类现象现在也同样没有最终的明确解释。在科学的各个领域我们都以事实为依据,而这些事实就是我们认为的所谓的知识基础。在需要研究前提的地方,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些我们认为最充分和最富有成效的根据。我们不妨同意柏拉图的说法——思想是个实体,是大脑中真正起作用的东西。
37.没有人能凭空生出某种思想
很显然,没有人能自己凭空生出一个思想来,思想似乎是两个大脑共同酝酿出来的。我们所说的“让我把它记住吧”,就是所有最简单和最深奥的思想的雏形。但是思想一旦产生,它似乎就会无限期地存在下去。它将被绘制到图画中,写到书中,雕刻到椅子上,或者通过口头形式在人间流传。它能流传多久呢?无人知道。一个思想可以隐匿起来,等条件成熟的时候再次出现,它的生命力非常强,对此历史学者有深刻的印象。我们的子孙后代也都将死亡并被埋葬,但是无人能准确说出一个思想的起源和预测它的末日。
38.什么人接受什么思想
我们可以再举一个例子。虽然两个思想的交流最终会产生新思想,但是在经历一个发展过程之前,最初的这个思想就可能只是一个想法了。由此可以推断,不同的人喜欢不同的思想。这完全不是因为思想本身有一种同类相聚的倾向,而是因为特定的人有这种倾向。他们的这种倾向是天生的,适合接受特定的思想。为了用具体事例来解释抽象事例,我们不妨认为联系就像花粉与将要受精的胚芽的关系一样。传授花粉的方法很多(不包括杂交在内),但是其结果没有任何偶然性。特定的花粉终将与特定的胚芽相配,并最终结出同属一类的种子。人也一样,什么人产生什么思想。
39.与我们共鸣的思想
问题的关键是,纯粹的精神是如何像思想一样在最敏感的物质材料上留下印象呢?我们不知道。我们仅能得出的一个结论是,它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通过对现实的反射作用,对突发的想法做出明显的反映。在这种情况下,人的眼睛会发亮,脉搏会加快,面色会变红,整个人变得充满活力,能力十足,甚至狂热起来。他不再感到肉体的沉重。我们养成的每一个习惯都有它的原始想法,而我们获得的每一个想法都能形成一个思想习惯和行为习惯。每一个人都有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别人的能力。
40.人的发展与行为
人的众多想法并不是混乱无序、毫无目的地涌现在我们的脑海之中,我们对它们是有选择的。就好比一个具有无限交往能力的新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总是有选择地建立某种特定的联系,但是并不能适应这些联系。教育学应该做的工作就是确保人的适应性、发展和行为都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有助于他建立适合自己的联系。这始终由思想和习惯两个因素相伴。每一个联系都必须在人的主要思想的主导下,并在相同想法的支持下才能建立起来,然后再由人的相应习惯将其转变成物质。这就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研究领域。
41.卡斯帕·霍斯的故事
为了把我的意思说得更明白,我想把《纽伦堡的孩子》中描写的卡斯帕·霍斯的故事扼要地讲述一遍。据说,有人曾经在这个孩子身上进行了一种特殊的试验。由于试验的性质不合法,所以再也没有进行第二次。这个故事就像我们的大量数据一样可信,但是只有在这个男孩的经历与我们所认可的幼儿经历相符的时候,或者他在应用官能(比如视力)方面与一个刚成年的人的经历相符的时候,我们才会认为它是真的。
1828年5月28日,纽伦堡的一个皮匠发现一个奇怪的人,他的身子向前倾斜,似乎没有能力站立起来;他靠墙站着,嘴里发出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是一个约17岁的年轻人。当皮匠走近他的时候,他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学语声。他的头发金黄色,蓝眼睛,脸有点儿像猴子,略向前突。每个看见他的人都认为,他的大脑发育和二三岁的孩子一样,而他的身体则接近发育成熟。但是他并不弱智,因为他能立刻学会别人说过的话,而且记忆力很好。无论什么人,只要让他见上一面并把名字告诉他,他就不会忘记。最初,为了安全起见他被放在看护室,由看护室的孩子教他走路和说话。这些孩子就用保姆教他们自己的方法来教他,他什么也不怕。六七个星期以后,市民们决定接受他为‘纽伦堡的孩子’。
这时他被交给达木尔教授负责。达木尔教授对此很感兴趣,因此便开始了艰难的工作——开发他的智力,使其与他的身体相符。
后来,达木尔博士通过仔细问话,了解到了一小部分他以前的生活史。原来情况是这样的:“他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他原来总是住在一个洞里,在那里他只能坐在稻草上。他从未听见过声音,也未见过闪动的光。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每当他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身边有一个面包和一壶水。有时候水的味道很恶心,所以他就接着再睡。他从来没有看见给他送饭送水的人。最后,那个人教他站立和走路,并最终把他从洞里抱了出来。”他来到纽伦堡几个月以后,除了面包和水以外什么都不吃。事实上,他只要闻到肉、啤酒、葡萄酒和奶的味道就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