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尘迹殊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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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无根之水

入深山,下古墓,涉急流,探浮屠……万险千难之后,我们终于从那鱼山曹植墓中,取到了那卷救命的天书。

当我和柳眉,从墓底深潭中游回时,却发现本来应该在岸上,等我们会合的戒空一行人,竟然全都不见了。

我感觉事情不对,忙朝岸上疾呼。可是,现身的却只有何叔一人。我正在怀疑这里面有阴谋,可没想到一走神的工夫,柳眉也不见了。

我急了眼,忙质问何叔。却不曾想,一个不留意,自己也遭了何叔的暗算……

当我从混沌之中重新醒来时,却发觉自己变得浑浑噩噩。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不一会,何叔和柳老爷子出现在我面前。突然,我脑中一个激灵,像过电影一样,顿时回想起之前的所有的事情。

看来,整件事情和我之前猜想的应该一致。果然这就是一个大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怒火中烧,大声质问柳何二人。可是,当他们做出种种举动之后,我竟然惊呆了!

先是在镜子里,我只看到自己一个模糊的轮廓。然后,在一张报纸上,我又看到了自己和柳眉一行的死亡报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我冤枉了柳老爷子?

我傻在原地,半晌无语。过了很久,我这才用沙哑的声音问了一句:“难道……我们真的是死了?”

柳老爷子见状,忙走了上来。

“顺儿,你先不要心慌,老朽给你慢慢道来”。

我木然的看着柳老爷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见我稍稍镇定下来,柳老爷子同何叔慢慢的将我扶回床上,这才道出的整个事件的原委:

自从我们一行,去了鱼山探墓取书后,柳老爷子就在婺州翘首以盼。可是,一直过了几日,我们一行却音信全无。

于是,柳老爷子急了,通过各种渠道,多方打听。后来,才得知我们遇险的消息。消息传来,柳老爷子不禁大恸。但他强忍着,没有过多伤心,忙火速赶至大佛寺,邀来渡厄禅师商量。

之后,二人查遍了古籍仙方,终于找到了一丝希望。然后,柳老爷子派人兵分两路。一路去山东迎取几人尸首,一路去古墓之中,为我们几人收魂。而何叔老成干练,深为柳老爷子所信赖,所以由他亲自出马,下墓给我们招魂取魄。但是,因为生魂新出,故不能知晓其本主亡故之消息。若是知晓,当场就得魂飞魄散。所以,何叔不敢明言,只得暂时先对我们隐瞒。那卷天书《增长无量》之上,定有些还阳续命的法门。趁我和柳眉下得深潭,何叔便用渡厄禅师事前画好的收魂符,将戒空几人收纳。待我和柳眉入冥殿取得天书之后,何叔又如法炮制,同样收取了我和柳眉的生魂……

听完柳老爷子的诉说,我恍如隔世。“这么说……我们现在已经死了?那柳眉他们呢?他们现在在哪?”

柳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傻顺儿,你们的生魂一回来,渡厄禅师就用那《增长无量》里的法门,为你们回魂续命了。现在眉儿他们在别处,估计今天也会醒来。”

“那……我刚才照镜子的时候,怎么看不清自己的脸面?”

“虽说你们续得性命,但现在对于阳气上还有所亏损,故照镜时,呈现模糊之象。如若命断为鬼,安得窥到半点影子?”

我“哦”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我转向何叔,说道:“那我们究竟是怎么死的?我怎么半点印象也没有?”

何叔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回杨公子,你与小姐一行,是在那凤龙麟龟祭台那里,遭到了坂垣的毒手。老仆也是在那祭台之下的深坑之中,发现了你们的尸身。”

我眉头一皱,疑惑道:“不对呀何叔,我怎么记得之前我就看到你与坂垣那三孙子在一处了?”

何叔道:“老仆的确是在那深坑之中,与杨公子一行的生魂相遇的。其时,已经事发几日,而生魂却不知就里,一直在那轮回六道之中辗转徘徊。后来,杨公子问起坂垣之事,老仆虽然心下不解,但是不敢说破,恐误了杨公子一行续命之天机。”

见我还是一脸茫然,柳老爷子接着说道:“顺儿,那古墓之中的轮回六道,实为一凶险的罩门。那六道上合天罡,下应地煞,有那困灵固魄之异效。寻常生魂,陷入其中,若无外力相助,断然逃脱不出那轮回之苦,只能周而复始的在里面重复生前之动作。老朽也曾派人打探过那日本人坂垣的底细,得知坂垣的队伍里,的确有一名蒙面老者,只是那老者行止十分怪异,一直也无法得知其真实身份。对于你们把何管家和那老者混淆,应该是在那六道轮回之中周转反复,引起了你们的五感混乱。”

听柳老爷子如此说道,虽然心里还是迷糊一团,但似乎思路也理清了一点。算了,糊涂就糊涂吧!这事听来匪夷所思,但我们经历了鱼山古墓一行,还有什么怪事没遇到?

看来,真的是冤枉了柳老爷子和何叔了。想起之前我的种种不敬之行,我不由得红了脸。

“柳老爷子、何叔……方才……方才晚辈不明事理,说了许多过分之语,还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哈”,柳老爷子放声一笑,“顺儿啊,只要你们能平安,莫说是说老朽几句,就是搭上这把老骨头,又有何妨?”

何叔也在一旁说道:“杨公子此言,折煞老仆。这些都是老仆分内之事”……

听柳老爷子和何叔如此说道,我心下更是过意不去。忙致歉连连。

柳老爷子见我心里内疚,赶紧将手一摆。“顺儿,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当务之急,是你要安心静养。这几天来,渡厄禅师业已备好那无根之水。今晚恰逢月望,再过几个时辰渡厄禅师便会作法,将你们一行最后一股元气逼入身内,届时,你们便可全部安好。”

“无根之水?”我奇道:“什么是无根之水?”

“那无根之水,亦称‘天露’。在交晨时分,以血玉海碗,置于高台之上,所接盛之朝露,入冰窖封存。时日一久,露水之中呈碧色,天露即成。”柳老爷子道:“这无根之水,得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并且以水魄为传介,对于回魂续命,大有神效。此法,便是那《增长无量》上所记载的仙方。”

我半蒙半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我晕迷多久了?陈皮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柳老爷子示意我不要着急,然后一一回答了我的问题:“自从你们的生魂从古墓里收回后,老朽便让何管家星夜赶至婺州,唤来渡厄禅师将你们的生魂先打入早已运回的尸身之中。算算日子,也已有十天之久。至于顺儿你朋友那里,渡厄禅师已经按那天书上的奇方将蛊毒尽数拔除,想来性命无碍,顺儿你大可放心。”

听得陈皮身上的蛊毒已除,我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办妥了。一时间,我激动的热泪盈眶。柳老爷子和何叔又安慰了几句,便让我安心静养,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躺在床上,我不禁感慨万千。也不知戒空、柳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听柳老爷子和何叔的意思,好像我是第一个醒来的。

我看了看窗外,天色也有点开始暗淡了下来。外边古树参森,拱檐高筑,想来我身处的地方,应该就是柳家老宅。只是柳家屋宇众多,我一时间也想不起这间房子在哪。一阵清风拂过,树叶被吹的“哗哗”作响,眼前这幅盎然景象,让我感觉之前种种离异的经历,就好似一场幻梦。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那起死回生之术么?抑或是我们之前是身处假死状态,陷入了深度昏迷?想着想着,脑子里又感觉乱了起来,一阵阵头疼传来,我只得放弃了思考。

算了,这世上说不出道不明的事情太多太多,我又何必一定要刨根究底呢?有时候糊涂点好,不至于把自己搞得那么心力憔悴……

想着想着,我感觉眼皮开始变得很重,渐渐的有点睁不开了,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死,做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噩梦。一会是我孤身一人,独自呆在一所破旧的古宅子里,四周是无边的黑暗;一会是梦到两个很美丽的女人,相拥而泣,她们身后,围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

“顺儿,顺儿”。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我慢慢的睁开眼,发现原来柳老爷子正站在我的床前。

我揉了揉眼睛,渐渐从梦境之中清醒过来。

“顺儿,渡厄禅师已至。你准备一下,一会渡厄禅师便为你炼化那无根之水。”柳老爷子见我醒了,便冲我说道。

“哦……”我点点头,看看窗外,发现夜色已深。没想到一睡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想到这,我赶紧下了床,稍稍理了下衣服,便跟在柳老爷子身后,随他出了房门。

在路上,我问道:“柳老爷子,那无根之水炼化好后,是直接饮用么?”

柳老爷子边走边说道:“是的。渡厄禅师已将那无根之水精炼了三日,想必服用之后,便将无虞。然而,在饮下无根之水前,还需作那七星续命之法,如若不然,那无根之水入腹后,无法在周身游走。”

“七星续命?”我一愣,忙问道:“是《三国演义》里讲的诸葛亮点的那个七星续命灯么?”

柳老爷子微微一笑,道:“小说之言,不可尽信。所谓的七星灯,其实是指人体身内七个行炁吐纳的穴位。这体内七灯,分别是贫狼星灯膻中穴、巨门星灯无目穴、禄存星灯泥丸穴、文曲星灯夹脊穴、廉贞星灯命门穴、武曲星灯丹田穴和天罡星灯海底穴。配合那精炼过后的无根之水,上通天谷,中至心肾,下达尾闾。以召灵摄阳,护宝续命。其种仙法,亦是那天书《增长无量》上所记载。”……

说话间,柳老爷子便引我来至后跨院中。

我打眼一看,柳眉、苏甜和戒空他们一行,早已在那里垂手而立。看到他们,我不禁激动起来,刚想急奔过去,柳老爷子却将我一把拉住。

柳老爷子低声对我说道:“顺儿,万勿莽撞。此刻渡厄禅师正在颂祝,不可扰其正法。”

我只得点点头,朝柳眉他们那边走去。他们一行,见了我的到来,显得也很是兴奋。应该是柳老爷子事先吩咐了,让他们不得打扰渡厄禅师的作法,所以,他们也没敢声张,只是和我用眼神交流了一会,便一齐看着渡厄禅师作法。

晚上的月亮很大,撒在院子里一片银辉。渡厄禅师便在这如水的月色之下,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诵经。

过了一会,渡厄禅师睁眼起身,招手示意我们几个近得前来。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便走到了渡厄禅师身边。渡厄禅师命我们几个站起一排,我们见状,忙疾疾排好站定。

见我们站好位置,渡厄禅师先是宣了声佛号,又吩咐我们几个紧闭双眼,在他说睁眼之前,无论如何,都不得把眼睛睁开。

柳老爷子和何叔见渡厄禅师要开始作法,便退出了院子。

我暗暗心想,这法术也真够邪门的,怎么还要避人呀?

这时,渡厄禅师高呼一声“闭目”。我一愣,顾不得多想,便赶紧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我便感觉周边顿时起了一股子阴风。那阴风无比凌厉,里面好像还加杂着铁链摩擦之声。

我靠!这是什么状况?我有点慌了,这个阵势听着,怎么感觉是要闹妖精啊?

可是,之前渡厄禅师曾言,让我们一行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睛睁开。有这么怪异的感觉出现,又不能张开眼睛,这种折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我正在倍受煎熬着,突然感觉脖子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套住了。顿时,一股向后的力道传来。

我心里大骇,正不知如何是好。胸口立即被击了一掌。受了这一掌之力,我身子猛的一震。感觉在那片混沌的黑暗中,浮现出了一丝光明。

紧接着,我感觉身体上被暴风骤雨般的点中了几个穴位,霎时,一股热气从肚脐眼的位置涌入腹内,开始在周身游走……

“好了,睁眼!”不知过了多久,渡厄禅师又是一声疾呼。

我们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感觉身上是平添了些许气力。

“师父,您老人家不要紧吧?”见渡厄禅师满头大汗,柳眉急忙问道。

“不碍”,渡厄禅师摆了摆手,将盛有无根之水的血玉海碗一指,急急说道:“趁着法力未消,你们赶紧将那天露服下!”

我们一看,忙走到血玉海碗边,分别拿起事备在那里的杯子,从里面舀出了无根之水。

我想也没想,便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天露。没想到,这东西苦涩无比,刚一入喉,便贴着食管内壁,直直流入腹中。

“我的天,这玩意可真够苦的……”我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胸腹之中,如翻江倒海一般,绞痛异常。紧接着,胃里上涌,一口浊物喷出。

这时,腹内的疼痛渐消。我忙低头一看,心里顿时凉了一半。

原来,我吐出的浊物,竟然是一滩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