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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止水之下

费了很大一大番周折,我们这才摆脱了那石兵八阵的囚困。大伙在柳眉的带引下,顺利地找到了出路。

顺着出路,我们来到一条墓道里,继续前行。可是,走着走着,发现有点不对头。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墓道的尽头,竟然会是一个深潭!

看着眼前这情形,大伙一下子全都手足无措了。

按说,这人间道出来之后,就是那天道。而墓主的梓宫,应该就是在这天道之中。

可是,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这尽头只是一口深潭?难道说,是因为这层修建的时候,质量不过关,导致千百年下来,使这墓道里面积了水?

“莫非这是个豆腐渣工程?”我疑惑道。

这墓室里要是被水淹了,可真是个大问题。这晦气,不亚于被人给掘墓毁棺。

柳眉走近了深潭边缘,探下身子往潭中看了一下,便回头对我们说道:“应该不是积水。你们看,这边上修着几级台阶。台阶再往下,就是直直的石壁。所以这个深潭,可能不是因为地下水或者雨水倒灌之类的原因形成的,而是建墓的时候,就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难道柳师姐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设了这么一个深潭,用来挡那些盗墓贼的?”听完柳眉的话,戒空不解的问道。

“未必是这样”,柳眉摇摇头,说道:“咱们一路过来,这墓中机关已是重重叠盖。这潭水虽深,但也不是那无底之渊。古时候那些盗墓者,就算是没有现代的这些潜水设备,也可以凭着一副猪尿泡做成的水肺,在水下换气。所以,这深潭应该不是梓宫的屏障。”

“那这陵寝之中的水潭,是做什么用的?总不会是老曹生前喜欢泡澡,死后便让人也在这埋身的地方,建了个大澡池子,打算一直就这样泡着吧?”我实在是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把地宫建在水中。

柳眉又说道:“前面咱们进入地宫的时候,曾看到地宫前的护陵阴河,是条地下暗河。那条地下河水流暗涌,这在风水上成水龙潜伏之象。这种墓穴里面有水的葬式,叫做‘内藏眢’,也就是俗称的‘棺材涌’。这内藏眢可是那百里挑一的吉穴,有器储之象,极适合埋葬女子。”

“可那老曹不是男的么?用葬女子的地方,去葬男人,这从道理上,也讲不通呀。”我说道。

“这内藏眢之中,虽然是适合女子入殓,但如果是男女合葬,更是能发挥出它后荫子孙,泽被亲眷的功效。”柳眉又说道。

我点点头,老曹才高八斗,生平风流倜傥,身边自然少不了莺歌燕舞。想必是怕死后,他一个人在这冷清的墓中孤单。于是,也应该会弄几个相好的陪葬。

柳眉接着说道:“并且,我大致上推算了一下,咱们从鱼山东麓,一路走到这里,现在应该到了山的南边。这山的南边,就是黄河。这天道之中的梓宫冥殿,说不定就是修在这黄河水底。”

听了柳眉的话,其他人不觉大骇。

我想,柳眉既然如此说,定会有她的依据。我忙示意众人不要吵,让柳眉接着说。

柳眉继续说道:“我觉得这冥殿应该在水下的原因有两条。一是在古时人们的观念之中,水与天是相接相连的,传说中的蓬莱、方丈和瀛洲三座仙山,也是隐于那万顷碧波之中的。况且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曹植生平大才,颇有儒智之风,所以他选择埋骨水里,也是情理之中。”

“那第二呢?”柳眉所说的确有道理,但以此就定论,未免也有些草率。想到这里,我忙追问下一个理由。

“这第二条么,也只是我的猜测。你们知道曹子建的《洛神赋》么?”柳眉反问道。

这《洛神赋》,可是那老曹的千古名篇。相传是曹植自帝都返往封邑,途经洛水,目睹洛水女神临于江上,感慨而作。不过后人联系当时史实,推断这其实是曹植怀念他嫂子甄后,遇过洛水,睹物思人,才写了这篇《洛神赋》。

“那曹植惦记他嫂子甄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曹魏之后,不少史料皆有记载。好像这《洛神赋》的原名,就是《感甄赋》。唉,老曹这厮,也真是色胆包天,连他皇帝老哥的老婆都敢惦记。不过话说回来,他这老哥曹丕,也不是什么好鸟。那甄宓原是袁绍次子袁熙之妻,后来才让曹丕抢了去。”我对古人这些八卦之事挺感兴趣,所以之前有所了解。

柳眉点点头,说道:“后来魏文帝曹丕专宠郭妃,听信郭妃谗言,而将甄氏谮杀。曹植得知消息后大恸,兄弟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不过这甄氏的名字,应该是叫甄洛。后人误称其甄宓,是因为受了《洛神赋》之影响。相传那洛水的女神,就是伏羲氏之女宓姬。二者一联系,以讹传讹,后人便误以为甄氏名为甄宓。既然那甄氏名中有个洛字,那也就知道曹植路过洛水时,为什么会伤感了。”

我心想这到是,经柳眉一说,这里面的事,似乎也讲的通了。

“可是,这与曹植把墓修在水里,有什么关系呀?”

“有关系!你们想,那洛水就是黄河的一个分支,而曹植生前最后的封地,也是在这黄河边上的东阿。我想,应该是曹植以为甄洛化身成为了洛水的女神,所以他才把这冥殿修在黄河之中。这原因么,应该是想在死后,能和甄洛在黄河里相会。这些,就是我的第二条依据。”

柳眉的这些设想,虽说是大胆,但似乎也合情合理。曹植那小子风流。风流之人,也尽做那些风流之事。

想到这,我不禁为老曹的浪漫所折倒。得亏这小子没活在现在呀,要不,那得有多少无知少女被他荼毒?

“看来,要想继续走下去取到天书,也只能得下这深潭里一探了。”我看了看这深不见底的潭水,心里有点打怵。

柳眉点点头,说道:“是的,也只能如此了。”

说说是容易,可做起来就是另外一会事了。那潭水深不可测,单凭我们憋气潜水,根本无法在水里呆太长时间。进墓的时候,本以为那些潜水设备用不上,拿着又嫌重,就索性全扔在车上了。现在,大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东头下到了南头,总不能再派人折回去取吧?

“要不,咱们先下去摸摸底?”戒空说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折回去太花时间。咱们先试试,要是人潜不下去的话,再回去拿潜水设备就是了。”

我想了想,暂时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听戒空的,先探探深浅再说。

我们一行人,来到这深潭边上,用头灯照着,向潭内看去。这深潭里的水呈现墨绿色,感觉里面的杂质很多。那水中,好似悬浮着无数的黑色棉絮,很是厚重。

我们正皱着眉头看着,只听得“咣当”一声。

我心里一惊,忙扭头向声源地看去。

只见戒空抱着自己的脚,正在呲牙咧嘴。

“我说老戒,你搞什么飞机?怎么一惊一乍的?”我让这死和尚吓了一跳。

戒空一脸苦相,道:“别提了,小僧见你们把那水潭团团围定,也想上去看。可是,你们围得太紧,小僧就想换个位置。于是,便朝边上绕去。可谁想,刚走出几步,没留意脚下,就踢到了个重物上。”

“重物?你踢石头上了?”

我们有点好奇,这潭边都是平整的台阶,应该不会有什么乱石头吧。

想到这,我们赶紧把头灯对准了戒空脚下。

“哎呀妈嗳疙瘩!好像是个氧气瓶啊?”老鹅率先叫了起来。

我们忙看过去。老鹅说的没错,那躺在戒空脚边的,果然是个氧气瓶!

这氧气瓶有点轻巧,一看就是那种水底作业的供氧设备。氧气瓶上连着背带,瓶口有条管子扯出来,顶端接着一个呼吸器。此外,我们还发现,在这氧气瓶不远处,还散落着一只潜水护镜和一对“蛙蹼”。

靠!这还真是一套潜水设备呀!看来,这老天爷待我们真是不薄!简直是,想媳妇就来个娘们儿!

我一下子喜上眉稍。太好了!有了这套设备,就不用再折回去拿我们的那套了。

可是,边上的柳眉却满脸的疑惑。“这里怎么会有一套潜水设备?”

我心里一愣,是呀!刚才只顾上兴奋了,却不曾想这套潜水设备,是哪里来的?

我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那三孙子留下的?”

柳眉摇摇头。“如果坂垣还在我们前面,那这套潜水设备,就应该还穿在他身上,而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我们一路过来,这里好像只有这一条通道。倘若是他得手了返回的话,我们应该也能打个照面。就算这水下还有别的通道,那这套东西,也不可能出现在他入水的地方呀。”

听了柳眉的话,众人眼里瞬间闪过一丝不安。是啊,这里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多出来一套潜水设备呢?

霎时间,我们都没说话,四周的死寂一下子袭来。

“想不通就不想了!”我让这沉重的气氛,搞得有些受不了,忙刻意地提高了调门。“咱还是先看看,这套潜水设备能不能用吧!”

说完,还没等他们几个接腔,我就自顾自的蹲在地上,将那氧气瓶抱起。

这瓶子份量不轻!我用力晃了晃,咣咣作响。看来,这里面的液态氧气还剩有不少。

这套设备能用就好!

现在,我们潜水设备也有了,那就不用管这是从哪里来的了。先装备在身上,下潭底打探一番再说。

我将众人打量了一圈。苏甜和腰子的水性不行,戒空刚才脚也伤了,老鹅唬了吧几的也不靠谱,何叔又是一把年纪。看来,这打头阵、当前哨的人,也只有我和柳眉了。

虽然柳眉身手不错,可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让她一个人下去,我还真是不能放心。

想到这,我直接把那氧气瓶背在了肩上,打算穿上蛙蹼就下水。

“六条,你干嘛?”柳眉嗔道:“我们连情况还没摸透,你怎么就火急火燎的,要往水里跳呀?出了事情怎么办?再说了,要下水有我呢,你这么着急的做什么?”

我看得出柳眉的关心,对她做了个鬼脸。“放心吧柳大侠,我虽然没有你那身手,但从小也是在河边扑腾着长大的。潜水这点事,我还是可以的。你就别和我争了,偶尔扮扮柔弱,不也蛮可爱的么?”

柳眉还在坚持着由她下水,我死活也不同意。争了好半天,见我铁了心,柳眉也不再强求,只好嘱咐我千万小心。后来,他们还用绳子,在我腰上系了一圈,让我遇到什么情况就扯绳子。绳子动三下,大伙就一起把我拉回来。

以防万一,我把弩枪也揣在手上。又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潜水设备后,在几支头灯的照射之下,我便打算找个地方下潭。

“别下去六条哥!”就在我一只脚已没入了漆黑的潭水中的时候,苏甜突然从身后一把把我拽住。

我回过头,看苏甜焦急的样子,以为她是不放心我。我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温意。我冲苏甜笑笑,说道:“不用担心,六条哥只是去探探路,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玩命!”

看我还是要向潭里走,苏甜急地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满脸惊恐指着潭中大叫道:“不!不能下去!有鬼!这水里有鬼!”

“鬼!”我浑身一个激灵,触电似地从水中抽出脚来,就往岸上跳。“哪里有鬼?”

其他人听后,也是害怕的不行。纷纷紧张地望深潭里看。

“甜甜,在哪里?”柳眉还算镇定,低声问苏甜。

“那!眉姐……在那!”苏甜吓得小脸煞白,躲在柳眉身后,往潭中指去。

我们赶紧顺着苏甜的指向看去,在几支头灯照射之下,只见,离我们不远处的水面上,竟生生地漂着一堆像细黑蛇一样的东西!

我头皮一下子炸了!那些东西居然还在水面下一蠕一蠕的!

操,这是什么鬼东西!

柳眉冷着脸,朝那里看了一会,这才说道:“这……好像……好像是一团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