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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虎岭义庄(2)

原来是这么一个“红毛鬼”!

这忠明村,一直以来与世隔绝,鲜有外人出没。老鹅是个老外,他那副黄头发、蓝眼珠的模样,在这没怎么触摸过外人的忠明村村民的眼中,自然是怪异无比。八成他们曾听老辈人讲过,那武宗郑成功抗击荷兰“红毛鬼”的事迹,误以为老鹅就是那“红毛鬼”,而处处充满了敌意。

想到这,我忙把这事说与众人知道,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

“哎呀妈嗳疙瘩!”老鹅有点气不顺。“这帮犊子对哥们有民族歧视啊!”

我从身后一直背着的防水包里,翻出了一个棒球帽,一下子就扣在了老鹅的脑袋上。“他娘的这叫歧视吗?再说了,你们这些老毛子歧视人家黑非洲多少年了,人家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戴着帽子,别招风惹眼的,一会再让村民给群殴了!”

“对了肖梦”,柳眉好想记起什么事了一样,叫住了肖梦问道:“你是不是也习过武?”

肖梦一愣,问道:“什么……”

柳眉笑道:“刚才在华家,你飞身保护叶容之举,曾令我吃了一惊,所以我就妄自揣测,你应该是身手不凡。”

肖梦道:“我在小的时候,是曾跟着叶容的父亲学过几招几式,可是现在早都忘的差不多了。方才是情急之下,见叶容有难,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跃竟然挡在了她身前……”

柳眉点点头,不再说话。这时,戒空又问道:“小僧听那疯施主曾叫你作‘梦哥哥’,莫非你们忠明村里同龄女子之间,不以‘姐妹’相称吗?”

“哎呀妈嗳疙瘩!”老鹅一拍戒空,“那姓叶的闺女不是疯了么?疯子还理论些这个?她要是叫你‘二大爷’,哥们都不觉得奇怪!”

我想想也是,心里的疑问也全然无踪了。

走着走着,我们便穿过了几条巷子。往前又走了一会,肖梦便指着一处房子说了句“到了”。

还未进得院门,我们便闻得一曲清幽琴声。那曲调婉转悦耳、叩人心弦。我们闻音驻足,心想:这梅家擅长抚乐,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肖梦上前叫门,“梅二叔!梅二叔!”

紧接着,院内琴声嘎然截止,有人过来开门。

门开了,肖梦朝来人叫了声“梅二叔”。

那梅二叔见是肖梦,忙招呼她进屋去坐。

“二叔”,肖梦先是一指站在不远处的我们,对那梅二叔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本以为那梅二叔会再次提起“外人不得入村”之事,没想到他见了我们几个,只是微微一怔,便说道:“既然是二妮之友,那便一同入寒舍小叙吧。”

我心里暗道:这梅二叔倒也算开明。来到梅家院内,便看到院里篱笆纵横,棚搭之下,有张青石条桌。石桌上,横放着一张古琴。想来,方才那梅二叔,就是坐在那里,聊抚琴弦。

“几位屋里坐吧”,梅二叔说着,边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人进屋落座,肖梦便阐明了来意。

“华家小子没了?”听完肖梦的话,梅二叔很是吃惊。

肖梦红着眼圈点了点头。“我也没有想到华勇会出此意外,客死在了他乡”,说着,肖梦用手将我们一指,对梅二叔说道:“多亏了这几位朋友,不辞劳苦,爬山涉水的帮我把华勇哥的尸身抬回村来……”

梅二叔听罢,对我们肃然起敬。“几位高风亮节,梅二实实敬佩的紧啊!”

我们一听,赶紧客气了几句。

“能不能先给哥们弄点吃的?”老鹅把帽子一摘,扣在一边。“哥们快饿死了!”

老鹅的黄发碧眼一亮相,那梅二叔便是猛的一惊。

肖梦见状,忙朝那梅二叔解释,说这次送尸,老鹅也出了不少力。

梅二叔微微一笑,摆手道:“不打紧。二妮,你二叔不是老古板,不要说这位洋朋友还出了力,就算是萍水相逢,咱们洪门中人,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说完,梅二叔便冲着我们说道:“几位少歇片刻,梅二这就吩咐厨下备饭!”

言毕,梅二叔便起身出了厅堂,唤过一名老妇,让她给我们几个准备吃食。

吩咐好了,梅二叔又返回厅上,同我们一起商量起如何打理华勇的后事。

肖梦说,那华伯伯悲痛过度,无法拿出个主意来,至于怎么办,还得请梅二叔安排。

梅二叔想了一会,说这事先要知会村里人,然后在族里挑几个管事的,齐聚在华家帮衬。但由于华勇暴毙他乡,按族中的规矩,奠祭之后,先不可入祖坟安葬。需送到那黑虎岭的义庄内,“站尸”三年,方可入土。

“哎呀妈嗳疙瘩!”老鹅叫了一声。“还要送到义庄?义庄是哪?离这里远不远?哥们可是有点走不动了啊!”

柳眉对老鹅道:“这‘义庄’不是村庄名字,而是以前,有人出远门后遭遇不测,而死在了外头。附近的人不忍尸体暴露在山野,便会捐钱修筑‘义庄’,用来暂时停殓那些尸身。”

对老鹅解释完后,柳眉又问梅二叔,说这忠明村历来鲜有外人入村,那“义庄”修来何用?还有那“站尸”之说,是怎么一会事?

听得柳眉问询,梅二叔便回答说道,老辈时,不少洪门中人被清廷所追杀,从那“大洪船”内逃至村中来。可是,不少人逃来的时候,便是伤痕遍体,村里又缺医少药,很多重伤者便不治身亡。于是,村里人便出资,在附近的黑虎岭上修了这么一处义庄,做为停灵之用。所以,忠明村里,才有了这么一处置尸所在。

村中人认为,那横死在外的尸身上,都会附着凶灵,所以尸身抬回村后,需由村里巫祝施法画咒,送去义庄将尸体绷在木板上,站放三年。待尸身上的戾气全然化解后,才能入土安葬。

说话间,梅家的老仆上来回禀,说是饭菜已经备好。这会,我们也当真饿急了,跟着梅二叔来到吃饭的地方,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待我们吃完,梅二叔便让我们几个先去华家老宅等着,由他去出面,召集族中老幼,料理华勇的后事。

这事也缓不得,于是,我们出了梅家,便往华家赶去。回到华家,我们把事情的经过说与了华勇的老父知道,那老头点点头,也算是放心了。

过了些时候,梅二叔也带着一批人涌到了华家。为了避免村里人起疑,梅二叔先是把我们一行介绍给了来人。纵是如此,不少人也还在盯着老鹅打量,满脸的惊诧。

梅二叔指挥着几个壮小伙子,在华家院里开始搭建灵台,自己却与村里的一些老人,进屋去探望华勇的老父。

华勇的老父,看来是个十分要强的人。估计他不愿意族人看到他的窘态,硬是咬着牙,从床上爬起来接待来吊唁的人。

众人七手八脚的在华家院里忙活了起来,天黑的时候,院子里也搭起了台子。

我突然发现,那担架上华勇的尸体不见了。于是,我急急找肖梦去问,肖梦想了想,说是没事,八成是村里的殓尸匠抬去清殓了。

我点点头,见院里走来走去的众人,又问肖梦道:“这些全是梅家的人?梅家里可也真够人丁兴旺的啊!”

肖梦摇摇头道:“村里虽说是以五姓为尊,可又不止我们五姓。这些人的祖上,多为家仆、家丁,姓氏很杂”……

没一会,收拾干净的尸体,穿着殓服,便被人抬了回来。虽说那头脸上的血污已经清理,但由于隔了不少日子,尸身肤色发青,腹间尸气肿胀,看着还是十分别扭可怖。

在梅二叔的安排下,村里的老妇杀鸡宰鱼,置办下用做白事的菜肴。这场后事虽说是办的急,但每个人都在忙活着,居然也有条不紊。

天色渐渐黑了,院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几个小伙子将华勇尸身抬上高搭的灵台后,便在院里燃起了纸钱香烛。紧接着,镇尸的巫祝便身着法袍,持着一只桃木剑,围着那灵台便做起法来。

那巫祝嘴里念的不知是什么,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将手里的桃木剑在半空舞了几下。这会,几个人上前,送来了“安魂笔”和“朱砂墨”。那巫祝放下剑,接过笔来,饱蘸红墨,便在尸体上画了几道怪异的符咒。弄完这些,巫祝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用血在一张小黄裱纸上画了符。贴在尸身的额头上,这场镇魂的法事也便是做完了。

巫祝作完法后,几个人抬着一块大木板,送垫在尸体下面,拿绳子,将尸体捆了个结结实实。

而后,出白事的人喝了“送灵酒”,便打算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抬尸送往黑虎岭义庄。

我没想到这场白事做的这么急,心里很是疑惑。肖梦说,横死之人,不得在村里停夜。否则,便会化成凶煞,祸患村民。

我摇摇头,心想这忠明村的诡异风俗还真是不少。但我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说些什么。

几名壮汉发一声力,便将华勇的尸身连同那块木板抬起,在唢呐吹奏的哀乐声中,摇摇晃晃的就出了华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