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尘迹殊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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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扶柩还乡

清早,我们一行人正围坐在旅馆的圆桌上吃早饭,突然,看到门外人头攒动,闹的不可开交。

我们心里疑惑,忙走出旅馆看看发生了什么。费了一大番周折,我们终于挤入了人群里。这会,才看清,原来是一个头戴傩面,身披床单的怪人,在用一些很是怪异的动作,跳着蹩脚的“傩舞”。

那人上蹿下跳,手舞足蹈,慢慢的引着围观的人群,来到一所古宅。

进入古宅,那人便闯入了正堂。利用屋里的一些破旧的家具物什,搭起了垫脚。而后,那人借助垫脚,跃上了房梁。

围观的人都不知眼前的这个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只得张口瞪眼的呆呆看着。待在那房梁上稳住了身形,那怪人便从腰上解下准备好的麻绳。他先将麻绳一端,套系在那房梁之上,紧接着,又将另一头,捆住自己双脚的脚踝。

众人还在诧异时,那人却飞身一跃,从那房梁之上跃下。由于受重力的牵引,麻绳一下子绷直,那人大头朝下,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就朝后面的墙壁上狠狠的砸去!

“啪”,一声闷响。那怪人的头部猛然撞裂,殷红的鲜血喷浆一般洒出,溅了满墙满地。

一切发生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丝毫没有任何征兆,以至于到那怪人拍向墙壁时,所有人还傻愣在那里。当那淋漓的鲜血,映红了围观者的眼睛时,人群里这才有人爆出了一声哭喊。

凄厉的叫声,清醒了其他人吓麻了的神经。反应过来后,人群开始混乱躁动。眼前的这一幕,也使我愣在了当场。这时,倒悬在房梁上的那具尸体,随着着绳体的摆动,慢慢的转了过来。

当看到那张血肉模糊的残面时,我脑子“嗡”的一声。

那人竟然是华勇!

我的天!那在墙上撞的面目全非的竟然是华勇!

这时,其他人也认出来倒吊着殒命者的身份,全都傻在那里!

我发了声狠,便飞身赶奔了过去。和老鹅、戒空七手八脚的把华勇的尸身,从房梁解了下来。

说是尸身,也不确切。这时候,华勇还有一息尚存。当我们小心的把华勇平放在地上后,他也仅仅气若游丝。华勇的脸上早已毁了相,额头上破了个大血窟窿,头骨软塌塌的凹进去一大块。两只眼珠子怒睁着,挂满了血丝,感觉随时就要爆裂出来。鼻梁撞歪在一边,嘴唇也磕烂了,口里门牙早已不知所踪。喉头一鼓,顺着嘴角就直冒血沫子。上身已经不能动弹,只有两只脚像痉挛一样,在一抽一抽,眼见是不活了。

“华勇!华勇!”我在他身边急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华勇好像是听得有人在唤他,拼着最后一股力气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见他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忙附耳上去。可是,华勇仅仅嘴唇微微蠕动了几下,便停止了呼吸。一双不瞑目的白眼,直刺刺的圆睁着。

“咚”,身边突然又传来一声响。我反应过来,忙扭头一看。

只见肖梦两眼紧闭,面若金纸,昏死在一边的地面上。应该是肖梦亲眼见了华勇自殒的惨象,又悲又骇,脑子里遭受了巨大的刺激,而直挺挺的晕了过去。我和柳眉见状,顾不得惊诧,赶紧手忙脚乱的将躺在地上的肖梦扶起。

苏甜见了这血腥的一幕,也是吓的瑟瑟发抖。怕再出什么意外,我赶紧让腰子带着苏甜先回旅馆。

见肖梦还是昏迷着,柳眉便急忙用手,在她人中穴上用力的掐了几下。没一会工夫,肖梦“嘤咛”一声,转醒了过来。

肖梦一醒过来,嗓子眼里便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哭喊。那声音凌厉无比,让我们几个人听了,身背后的鸡皮疙瘩像过电似的,一阵麻似一阵。

柳眉见肖梦紧紧的咬着嘴唇,怕巨悲堵塞了她的气息,忙用力的拍打着肖梦的后心。“你别太伤心,人死不复生,还是节哀顺便吧……还有,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别憋在心里……”

听了柳眉的话,肖梦“哇”的一声,扑在柳眉怀里,撕心裂肺的大恸起来。

能哭出来就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头脑里空白一片,昏昏沉沉的站了起来。可能是蹲的时间太久,起身的时候,居然一个踉跄,差点没立稳。眼前,也泛飘着无数金星。

看着肖梦哭的悲痛欲绝,我们也没了什么头绪。柳眉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我们先避一避,由她来安抚肖梦。

华勇的尸首,还躺在那正厅的地板上。若不是那满墙满地飞溅的血浆,我真还以为是做了场噩梦。我倒嘬着牙花子,使劲的按了几下太阳穴,努力的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

这时,古宅里原本看热闹的人,见出了人命,早已作鸟兽散。仅有几个胆子稍稍大点的,还零聚在院门口,害怕的朝里面张望。

老鹅点了支烟,抽了几口,便朝我递来。我也是心乱如麻,接过老鹅的烟,塞在嘴里,猛吸起来。

辛辣的烟草,强烈的刺激着我的口腔。半支烟没一会,便被我吸到了只剩下烟屁股。一阵灼痛从指尖传来,我赶紧回过神来,将烟蒂扔在地上,狠踩了几脚。

“六条施主”,戒空也是一脸的慌乱。“这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怕被肖梦听到,再对她有所刺激,我便低声招呼着戒空和老鹅走到了一边。

我回头看了还在柳眉怀里抽泣的肖梦,悄声道:“华勇这事,的确是蹊跷的很!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自杀了?”

老鹅点点头,说道:“那哥们大大咧咧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想不开的主!再说了,就算真不打算活了,也不至于这样闹腾,这不是自个埋汰自个吗?”

“还有就是,小僧见那华勇死前的行为,处处透着邪气,会不会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戒空回头看了华勇的尸身一眼,紧张的说道。

我心里一紧,道:“他自杀之前,戴着傩面,跳着傩舞。莫非,与这村子里所供奉的傩神有关?”

正说着,突然听到院门口有人声叫喧。我们忙转头一看,只见几名村民,簇拥着一名老者闪进院来。

估计这伙人,应该是村子里头管事的。我见状,忙迎了上去。

一问之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来的几个人,都村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个老者,便是这理坑古村里辈分最大的,跟着的几个人都叫他“三叔公”。听他们说,这三叔公是余姓人家的族长,村里的大小事务,也一应由他定夺。

三叔公先是朝正厅里的华勇尸身打量了几眼,便又冲着我道:“这人你们认识?”

见那三叔公问起,我忙答道:“他是我们的朋友。”

三叔公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我一下子被问懵了。之前,我们可没有遇上过这种事。见我愣在那里,柳眉便慢慢的将肖梦扶起,交给老鹅、戒空他们先照看着,自己来到我们身边。

柳眉先是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又说,现在死者的家属正在悲痛欲绝,暂时还无法商量出个结果。

那三叔公寿眉一拧,为难的表示,出了这种祸事,家里人肯定心里是不好受。可是,让一具死尸这样不明不白的躺在村里的古宅里,如果不及时做出妥善的处理,会使其他村民人心惶惶。

柳眉想了一会,又说道:“要不先让死者在这里停个一晚上,我们下午就联系一下殡仪馆,处理一下后事。明天一早,就将死者运出村子。”柳眉还表示,为了弥补给村子里带来的负面影响,由她出钱,再请傩班跳几出傩舞,来驱驱阴晦之气。

三叔公听后,又抬眼看了看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肖梦,同身后几个人商量了一会,也便同意了。

由于这场惨剧,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许多人都见证了那华勇系自杀身亡,自然也不需要惊动当地的公安部门。

可是,华勇扮傩自杀的事情,过于诡异。一时间,种种传闻,在这理坑村的大街小巷里,如瘟疫一般,飞速传播。

顾不上村民的各种流言蜚语,我和柳眉便商量起如何处理华勇的后事。按说这事,应该由肖梦定夺,可是,我们一看她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也只得先把她送回旅馆去休息。

我让戒空和老鹅先呆在这古宅里,看着华勇的尸体,自己和柳眉架着肖梦,便回到了余地主的旅馆。把肖梦送回房里,我又叫来了苏甜和腰子,让他们先照看着肖梦。处理好了这些,我和柳眉便去找那余地主打听,要了村子入殓收尸的老师傅的地址。

可是,当我和柳眉按照余地主给的地址,找到那入殓师傅的时候,那人却死活也不同意给华勇收尸。原来,华勇离奇自杀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理坑村。那入殓师傅自然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并且,他认为,华勇之所以死的如此诡异,肯定是冲撞了傩神。所以,无论我们开出多高的价格,他也是不接这趟“凶活”。

磨破了嘴皮子,那入殓师傅丝毫不为所动。无奈之下,我们只得先回那停尸的古宅。

在路上,柳眉用手机打查号台的电话,要了本地的殡仪馆的联系方式。可是,等联系上殡仪馆的时候,他们却说,由于前几天下暴雨,进理坑的路段部分阻塞,最快到达这里的时间,也得明天上午。

实在没辙了,我们便先回了古宅。见华勇的尸身,就这样血乎乎的横在地上也不像话,于是,我们几个便又从古宅上卸下了块门板。将华勇的尸身,安置在上面。

趁我们抬尸体的工夫,柳眉也从外面买来了一大堆医用的酒精棉球。我们几个,虽然没有那成殓尸体的手艺,但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勇满身是血的在那里躺着。见酒精棉球买回来了,我们便咬咬牙,壮起胆子,用棉球蘸着酒精,一点一点的将华勇尸身头脸上的血污,擦拭干净。

当清洗到尸身嘴角时,我突然发现,那唇边半干的血沫里,有不少晶莹的砂状物。这时,柳眉也看到了这一奇特的现象。她刚要凑上去细看,腰间的手机却响了。

柳眉忙摘下手套,掏出手机来按下了接听键。原来,电话是苏甜打来的。苏甜说,这会肖梦也缓了过来,执意要来古宅这边看华勇,她和腰子怎么也劝不住。柳眉让苏甜先尽力稳住肖梦,说马上就赶过去。

扣了电话,柳眉就要往旅馆那边跑。我一看,就吩咐戒空和老鹅继续清理尸身,忙抬脚跟在柳眉后面。

到了旅馆肖梦住的房间,我们先是好言安慰了几句。然后又对肖梦说,现在古宅那边,最多只能停灵一晚,明天就得安排尸身的后事。

肖梦红着眼说道:“自古道:‘灵葬故土、叶落归根’,华勇是我从老家带出来的,不能就这样让他客死他乡。”

“这个是自然”,我点了点头。“我们已经联系了本地的殡仪馆,他们明早就派人过来。到时候安排好了,将尸体火化后,便可以运回你们老家。”

“不!不能火化!”突然,肖梦像疯了一样。“我们洪门后人,历来严守祖训。就算是客死异乡的人,也要将尸身完整的运回祖坟。”

“这个……”我有点拿不定主意,为难的搔起了头。

“这个也好办”,柳眉接过话来。“等那殡仪馆的人来了,我们再跟他们商量,加点车钱人工费,想来他们也能愿意送尸还乡。”

听了柳眉的话,肖梦突然双膝一弯,猛的便跪倒在我们面前。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让肖梦这一举动弄懵了,慌忙伸手,就要扶她起来。

可是,肖梦的身子却拼命的往下坠,说什么也不肯起身。她眼睛里噙着豆大的泪珠,嘴里呜咽着说道:“柳姐……杨大哥……肖梦有个不情之请……”

“别说请不请的,你赶紧起来!”我急了,一边拽着肖梦,一边说道:“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帮你!”

“是啊”,柳眉也拉着肖梦的胳膊,想把她扶起来。“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就是。”

肖梦见我们答应了,便顺着我们的力道,缓缓的直起了身子。只见她擦了擦眼角,幽幽的说道:“我想让你们帮着我,一起把华勇的尸体运回老家……”

听了肖梦的话,我和柳眉都是一愣。

肖梦接着说道:“我们洪门后人所居之地,历来不能被外人所知。那殡仪馆的人,不好进入。而柳姐的爷爷,与我们洪门的前辈相交,算起来也不是外人。我们村子位于深山之中,到时候断了车船之便,凭我一个弱女子的力气,根本无法将尸身运到村里……”

说完,肖梦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看了看柳眉,想听听她的意思。柳眉没说话,只是朝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拍了拍肖梦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行!这事我们帮了!明天,咱们就扶柩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