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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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过往记忆 (5)

2010年的夏天似乎有融化一切的决心。柏油马路上飞扬的尘土,汽车嘈杂的鸣笛声,人来人往中夹杂着汗水味的拥挤街道,在那一刻突然静止,只留下钢笔划过纸质的沙沙响声。

我还在怀念,别人不再怀念的那年夏天,那时花开。

你额头晶莹的汗珠,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愈加闪亮。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两个小巧的梨涡。这是我初次见你时的情景。那时我还不知道,你是年级前五的常客,是许多和我一样普通女生羡慕的对象,是老师眼中完美的优等生,是后来我青春旅途上的天使。你睡我下铺,高三的每个深夜总能见到你灯下埋头苦思的身影。我终于知道,勤奋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只有自己才是幸福的守望者。还记得,高考前夕我们趴在床上大肆看小说的欢畅和欣喜吗?还记得,你难过时我也哭着对你说我的肩膀可以借你无限期使用吗?还记得,我在成绩最低谷时你写信给我的鼓励吗?还记得,我们偷笑着谈论自己心仪男生的标准吗?……它们是我疲惫时停下脚步观看的沿途风景。

你是我的第N任同桌。理科综合好得让我嫉妒的你,却常常调皮地对我说:“我要向你学习。”接着拿出厚厚的英语练习册微笑着问我定语从句和独立主格。你也有伤心的时候,妈妈生病了,弟弟又不听话了,或者无辜地被人误解了。你总是一个人偷偷哭泣,不让任何人看到你内心强撑着的执着。这时我会一阵一阵心疼,别人一定想不到,外表这么阳光活泼的女孩内心也有脆弱无助的时刻吧?还是喜欢那个自信的藐视一切的你,任何困难在你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你是盘旋在山顶的日渐成长的鹰,随时准备飞翔。你是我的精神偶像,让我在不安自卑时还有前进的动力。希望你坚强地一直朝着自己的梦想努力。

你,安静得几近沉默的男生。不爱说话却有一颗敏感理智的内心。我一直没注意的你在高三突然成了一匹黑马,奔跑着超越了你前面所有的猎人。让我在惊叹之余还多了一丝倾羡。优美的文笔,理性的思辨,我很难将两者重合到你身上。于是,自然地成了朋友,直至后来的知己。你是我以后人生路上闪亮的光,能随时随地给我温暖。

还有那个皮肤黝黑的可爱的你,那个个子高高仍旧童心未泯的你,那个温柔文静见到男生就会脸红的你,那个不停给我取外号的你……

你们是我回忆时安静的毫无杂念的美好,让我常常对身边的人说:“需要一些温暖时,需要一些动力时,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日子。”谢谢你们,让我那年夏天感受到的不是炎热,而是温暖。

你说,夏天我们一起种下的紫罗兰,现在开花了吗?

(作者系湖南科技学院外国语言文学系2010级英语4班学生,该文已刊于《湖南科技学院报》第286期)

海域

周小娟

海面上,那轮朝阳刚探出小半个脑袋,微弱的光芒在海面谱写出一大片冷清的黄,远洋的货轮在港口整装待发。苏小米和田洋站在海边,感觉这九月的海风都透着离别的忧伤味道,田洋抚摸着苏小米的脸深情款款地说:“小米,我又要出发了哦,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我们的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别墅了。”苏小米难过得说不出话,只是看着田洋的认真地点头,微笑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田洋看着苏小米温柔地笑,紧接着便习惯性地吻她的额头,转身上船。

苏小米站在海岸边上看着白色的舰艇一点点地隐匿在蓝色的大海中,她忽然发疯似地沿着港口跑起来,把手圈在嘴边大声的喊:“洋,你不要出海了,好么?”可是海风和海浪一瞬间瞬间吞没了她的声音,田洋听不清苏小米的声音只是扬着手臂大声的说:“你说什么?”

“我说不让你出海啊!”

“什么……”

“不要再离开我了!”

“什么……”船越来越小了越来越小了,苏小米近乎咆哮地说:“田洋,我好想你……”空荡荡的海面上只留下了舰艇驶出后留下的涟漪,海鸥在空中盘旋着忽高忽低的飞翔,苏小米蹲下身用手臂抱住膝盖,把头埋在手臂里哭,肩膀一颤一颤。

苏小米已经记不清这是近四年里第多少次送田洋出海了,每次看着那白色的货轮消失在视眼里,担心、期盼和思念就如同海浪一样在她心底翻江倒海,无边无际,到最后只剩下寂寥的忧伤在心里来来回回。

大学毕业那年,田洋对苏小米说:“小米,你等我俩年,我一定赚够20万,到时我可以买个漂亮的房子,然后娶你,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然后他就固执地选择了远航货轮船员的职务,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寻找他认为小米需要的幸福。那时的小米才22岁,在如同温室般的学校里培育得如同一朵娇嫩的花,而今却已经26了,不再年轻亦不再天真无邪,4年单枪匹马的社会磨砺让她成为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有时看着镜子里那张坚毅到冷淡的容颜,苏小米会问:这是我么?可是这些田洋都不知道,他所看到的小米永远都是那个有着明媚微笑、大大咧咧并且坚强得足以独当一面小女子,他永远认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钱,就可以给小米幸福。

海风吹得苏小米有点冷,她这才发现,冬天又要来了。她站起身来用面纸擦干眼泪,用手臂抱住自己,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周六不用上班的天气里,街上的情侣格外多,他们甜蜜着喝一杯饮料,他们嬉笑着追逐打闹,这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苏小米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是内心深处的痛还是一丝丝传递得那么真切,天旋地转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苏小米睁开眼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以及一滴滴往血管里注水的点滴瓶。

“小米,你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了。”闺蜜苏蕾眼睛上的假睫毛在苏小米眼前忽闪得宛若两把小扇子。

“苏蕾?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我还要问你呢,一大早你肯定又是去送田洋了吧,你到底几晚没睡了?医生说你熬夜太多,睡眠严重不足,又加上饮酒过度、劳累过度导致胃溃疡兼严重贫血才会在大街上昏倒的。”

“我昏倒了吗?”苏小米轻轻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啦,我还要去应酬一个大客户呢,约好了今天请他吃饭的。我先走了啊,放心,我找了个很好的人来照顾你。”苏蕾勾着小包笑靥如花地走出了病房。

接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捧着一大束花走进了病房,没有系领结的打底寸衣闪现着休闲柔和的意味“小米,好些了没?看来我交给你的那些出版商实在是太棘手,每次都要你豁出胃才能灌倒他们,抱歉!”

“主编!呃,是我自己不小心啦,苏蕾怎么把你叫来了,今天你还要忙着校对杂志的。”

“说了叫我韩宇就好。”

“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刚问过医生,他说你主要是身子虚,需要好好休养。”

韩宇把花插在床边的花瓶里,在苏小米床边坐下,“他……今天就走了吗?”

“嗯……”苏小米点点头,眼泪掉下来,她不想被韩宇看见,便把脸对着窗外了。“昨晚凌晨俩点才靠的岸,货物上齐,他就走了。”

“小米,要不今天你和我去外面吃?你可以叫上苏蕾。”出于以前约小米屡遭拒绝,韩宇先给自己找了台阶下。

“韩宇,今天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好啊,那要不要我打电话给苏蕾?”

“不要啦,她那么忙。”苏小米用还有着泪意的眼睛极其认真地看着韩宇。这位传说中在写作届能呼风唤雨的工作狂此时忽然语塞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你和我,看电影?嗯,呃,行……”

电影院里,苏小米捧着爆米花嚼得咯吱响,荧幕上的光照得她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的憔悴起来。

此时的韩宇看着《2012》想很多的事情,比如第一次接受苏小米的专访,苏小米只问自己的宠物狗斯洛多生活习惯,或者业余爱好溜冰事件,并且在专访最后想把自己的文字拿给自己,却因为想逗斯洛多而把咖啡打翻,弄脏了自己名牌西装吓得小脸通红的情景;比如被调到自己的杂志社工作,狗仔队对编辑们生活夸大其词,苏小米由刚开始的不带脏字的语言攻击到后来面不改色、头头是道地说狗仔队一篇报道十个用词不当、文盲学位修到博士后时的场景;比如苏小米穿着溜冰鞋上班代替公交雷翻全杂志社成员的样子;比如苏小米为了一篇小说在办公室加班到半夜,睡着在办公桌上,在梦中哭泣到满脸泪水却微笑着说“我没事”的样子……比如,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那我是不是也不该遗憾了呢?在我高速运转的生活里,我也和我喜欢的人看过同一场电影。

也就只有在这样的时刻,韩宇才能停下手中的工作,放下那些严肃,只关心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知道眼前这个聪明坚强的女子绝对不会伤害自己,或者就算被伤害了,她的微笑也可以轻易地抚平那些伤痕。

播完第一个电影的时候韩宇帮苏小米买了另外一盒爆米花以及咖啡。苏小米接过咖啡说:“韩宇,其实我觉得你真挺温柔的,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报导都说你寒冷如冰。”

“呵呵……是吗?你这算夸奖吗?外面的报道也说苏小米快嘴不饶人,想要被她夸奖可比登天还难呢。”

“哈哈……那我今天还真是特真诚的夸奖了韩宇大……”苏小米盯着荧幕忽然就不说话了。第二个电影竟然是宫崎骏的《悬崖上的金鱼姬》,那是苏小米和田洋看过的。

那时的苏小米还是个不顾形象的丫头片子,看着泼妞在海浪上追宗介时,忍不住在电影院大叫着手舞足蹈。田洋好脾气地笑着对大家说:“抱歉,刚刚有只老鼠爬到她身上她才这样的。”并轻轻地捂住小米的嘴巴,把食指放在嘴前做“嘘”的动作。那一脸的阳光在电影院里温柔得不像话,苏小米就在众目睽睽的电影院里扯开田洋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和田洋热吻起来……

荧幕上丽莎用摩尔斯电码对着海上的耕一拼命说“笨蛋、笨蛋……”苏小米忽然就从凳子上站起身往电影院出口走,韩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苏小米背后走出了电影院。城市的霓虹灯在俩人的脸上流离成斑斑驳驳的彩色痕迹,苏小米低着头,韩宇看不到她的脸。

“知道吗?我已经六年没有看过电影了……好怕,好怕那些记忆会让心痛到抽搐。可是,你看我还是受到了伤害,那是回忆里的甜蜜带给我的伤害。”

“你想滑冰吗?”韩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什么?”

“滑冰啊,你不是也很喜欢滑冰的吗?”

“是啊,可是你去那种地方好吗?”

“走吧。”韩宇拉起小米的手,若无其事地往溜冰场走,细细去看,才会发现他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有了层细密的汗水。

苏小米和韩宇穿着溜冰鞋在低温的促使下运动开来,他们穿梭在人群中,细小的冰花在冰鞋下在留下了一道道雪白的痕迹。

“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滑冰了,不是因为工作忙,就是场地问题。上次滑冰还是在英国的度假村,呵呵……”韩宇倒溜着对小米说。

“田洋总说女孩子滑冰太野蛮,我也很少,至多也是轮滑的旱冰。”在运动的作用下,小米的呼吸有些紧蹙了。

“那今天我们就痛快的玩一场,OK?”韩宇一只脚往后微弯,低头,作邀请状,动作极为绅士。

“OK!”小米看着韩宇终于笑起来。

溜冰场内放的是苏小米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曲,在韩宇的带领下,小米用自己会的花样动作和他一起舞蹈,旋转中暂时忘记了田洋、忘记了思念、忘记了辛苦、也忘记了漫无边际的悲伤,她终于如孩童般肆无忌惮的笑起来。韩宇看着这样的小米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种亲切惹得他心里微微发痒。

“韩宇,你饿吗?我觉得你饿了。”苏小米停下舞步,愣愣地看着韩宇,呼吸紊乱。这才是苏小米本该有的模样吧。

吃过晚餐韩宇开车送苏小米回家,小米靠在副驾驶座上,觉得头晕得厉害,昏昏沉沉地就睡着了。

韩宇不忍心叫醒她,便只是脱下外套帮她盖住,认真地看她。那张满是孩子气的脸在杂志社俩年的磨练下蜕变成了一个成熟女人的摸样,没有用化妆品修饰的脸上,连睫毛也露出忧伤。苏小米缓缓睁开眼睛,韩宇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看你睡着了,所以没叫你。”

“我……睡了多久?进来坐会吧。”她迷迷糊糊地掏钥匙开门。看到沙发便又倒头睡下去。

韩宇看着那一桌苏小米昨晚做好的饭菜,心里酸得厉害,他收拾好桌子便开车买了一堆补血药放在餐桌上。苏小米此时依然躺在沙发上,脸上还是没有血色,韩宇轻轻的抱起她放到床上,帮她撵好被子,期间苏小米睁开了一次眼睛,她喃喃道:“田洋……”

苏小米掀开被子,拉起厚厚的窗帘,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进来,笼罩了她的身体。房间是毕业以后苏小米和田洋一起买下的,23楼的房间,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面上有轮船缓缓地驶进港口。

两年前田洋就在这落地窗前对苏小米比划着:“看,那蓝色的大海上有我的梦想,我日夜在它的怀抱里欢腾,赚大把大把的钱,等再过几年,我们就在海边买一幢别墅,嗯……就买在那个位置,看到没?就那个高高的山坡上那幢叫WarmHouse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