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下船回国,是因为跟香港三车有矛盾,香港三车原来也是大陆人,八十年代初期刚跑去香港。
英国人和印度人其实都还很尊重中国人,只是我们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相差太大。
所以有时会表示不满,不过就事论事,也是有助于我们的改变和提高。
毕竟改革开放初期,我们中国大陆确实跟世界脱节太久。距离有些大,难以避免会产生好多误解和矛盾。
我个人感觉,只要感到对方是善意的,我都还可以接受。我没有那么玻璃心,其实,我跟那几个英国高级船员关系还都搞得不错。
除了船长有些不苟言笑,其他几个都挺和善搞笑,尤其二车Mr.Bean,关系更铁。
三车不一样,他对大陆船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鄙视,我理解为他可能刚去到香港特区时,也受到一些香港人的鄙视和欺负,所以当刚刚立稳点脚跟,就巴不得赶紧跟大陆撇清关系。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具体原因不细说了,总之在有过几次跟大陆船员的不愉快后,大陆船员统一都开始抵制香港三车,都不愿跟三车一起值班。
工余之时,大陆船员也都躲得三车远远地。
我那时在船上也属于岁数最小的,大部分大陆船员都是三四十岁的老船员。
大多出过海,最少也是渔船上待过,人到中年,基本拖家带口,遇到事能忍气吞声。
我初出茅庐,啥也不怕。所以当有一次三车故技重施,与我发生冲突时,我没有如他所愿,忍气吞声。
我手锁了香港三车的脖子,把他摁在船舱墙壁上,在他耳边警告他:你再敢欺负大陆人,我就把你扔海里!
香港三车没料到我会这么大胆,平时嚣张的他反而吓成一摊泥了,大声地喊救命。
于是把大副,船长都惊动了,接下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他们已经想好办法处理我了。
一般大陆船员下船离职会尽量选择国内港口,或者说费用比较低,离得比较近的港口。
那次事情发生时,还是在从美国回日本的海上,第一个靠港是横滨。
在大洋航行时,一般船员睡觉都不锁门,有利于换班叫醒。但在我手锁三车后,船靠横滨之前,香港三车的房门都是紧锁的了。
船一靠港,代理就上来了,管事代表船方,迫不及待地通知我可以离船了,我被炒了“国际鱿鱼”。
无所谓,反正我也想回家了,收拾好东西,把工资结清。就跟着日本代理下船了。
日本人的服务态度真是不错,一路还是哈腰,热情服务,一直把我送到东京成田机场,在离境大厅安检口才跟我鞠躬道别,到现在还很感谢那个日本代理。
那次,是我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国外过安检,办理各种过关手续。
好在我生性不怯生,敢闯敢为。
那时,候机的中国人还不是很多,一架飞机也就三十二十的中国面孔,而且有些是多年在外的华人华侨,可能中国话都说不利索。
登机后,看前后左右的乘客面孔,都没有可沟通之人,于是就开始迷糊。
说迷糊,其实睡不着,我从第一次坐飞机就害怕。到现在几十年了,也不知坐过多少次飞机,每次都是心里害怕,什么时候飞机安全落地,心才完全放下。
直到现在,我坐飞机前,都会把意外险买到极致,并成功地引起机场售卖保险人员的注意,没等我走开,就听见后面在跟安检汇报。
于是,我接受过几次超贵宾待遇,检查过来,检查过去。最后还是无奈放行。
我估计他们都在纳闷:这家伙没事买那么多保险干嘛?
说来,奇怪,我买足了保险后,坐着飞机反而安心了。反正后事都安排好了,对家人也算有了交代。
于是,我明白了,之所以害怕死,是因为有好多未了的心思,尤其是对家人还有很多未尽的责任。
事实是,此次飞行也确实不顺利,下篇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