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的时候妻子和小浣熊都已经在病房等待了,我狠狠的盯着他们俩,只是觉得很委屈,莫名其妙的被划了两刀,莫名其妙的被缝了四针,又莫名其妙的在体内装了一个输液港,感觉自己就像是拖着那个笨重的蓄电池的初代钢铁侠。
室友也已经收拾好了床铺,时不时的发出叹息和喘息,很明显的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在入院期间,我遇到过很多的病友,都是宁静而祥和的,都能够照顾别人的感受,都能够感同身受的互相帮助。因为在这里,再也没有争权夺势之心,再也没有荣华富贵之意,真正的做到了“皇权霸业谈笑中”,因为在这里,大家都只有一个最最质朴、最最原始的目标,纯粹的活着。
当我再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郭主任和彭博士以及很多的医生已经围在我的床边,询问了护士大致的情形和今天所做的一切,郭主任笃定而坚持着他的观点,必须要等到周教授的病理报告之后才能够开始化疗,在此之前,可以用一部分的止痛药和退烧药。
拨通了周教授的电话,疲惫的声音传来,你的结果还有几项没有出来,但是已经无伤大雅了,关键指标已经有结果了,可以按照郭教授的方案开始治疗了。后来,我才知道,为了我的病理确认结果赶在郭主任的治疗方案之前出具,周教授几乎彻夜未眠。医者,仁心。
郭主任和彭博士简单的做了沟通,看着略带失望的我,正式通知我,明天,开始第一次化疗。的确,我是有些失望,不过却也很快的接受了这个残酷而冰冷的事实,不管是李小秋教授还是周小鸽教授,都在我的死亡预告书上签上了字,我的病终于落下了最后一根稻草,淋巴瘤NK/T,鼻型,四期。
妻子拿着我的证件去办理了各种手续,我去了化疗医生办公室签署了各种文件,大意是因为我罹患淋巴瘤NKT四期,现在需要行化疗治疗,其中在治疗期间承诺遵医嘱,不随意更换化疗方案。同时给了我一份化疗可能带来的各种副作用的清单,脱发、呕吐、肠胃不适、骨痛等等,还有一份清晰的药物清单,记录如下:顺铂45mg三天,吉西他滨2g三天,地塞米松40mg三天,培门冬酶第一天注射,分三针。其中,培门冬酶需要在外院购买。
我没有让妻子陪护,儿子还在家中等待,小浣熊责无旁贷的担负起了这份本不该他承担的责任,原则上医院要求必须有一人陪护,尤其是高危的病人。妻子在我们吃完晚饭后回了公寓,小浣熊帮我擦洗完身子,换上妻子给我新买的深蓝色法兰绒睡衣,她是一个精致的女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躺在病床上,小浣熊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我给远在广东的大哥打去了电话。他在RB待了几十年,也许,会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大哥很快就联系上了RB的几位朋友,包括RB某著名医科大学的博士,不过他给我的回复却几乎让我跌入求医以来的最低谷。
那位博士回复的很简单,总结之后有几层含义,淋巴瘤的治愈率的确RB比国内要高一些,但是因为个体差异性太大,并不能保证RB的治疗要比国内有效;RB的药物国内都有,还是要看个体的应激反应;国内的治疗条件不比RB差,没有必要一定要去RB求医。
最后,他说了三个字,赌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