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华为文化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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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好的企业需要保持静水潜流的发展状态

在国内所有知名的企业家当中,任正非是一个非常低调的人,与马云、王健林、王石,甚至是与宗庆后相比,任正非的曝光率都更低一些。有很多人都认为任正非不善于同媒体打交道,对此,他并不否认,而是大方地承认:“(很少接受媒体采访)我主要是比较害羞,不敢出席大会,不善于接受媒体采访,可能镜头一对准我,我就傻了。我不善于系统性地表达,点对点地提问、回答可能还比较擅长。”

“我为什么不见媒体,因为我有自知之明。见媒体说什么?说好恐怕言过其实;说不好别人又不相信,甚至还认为虚伪,只好不见。因此,我才耐得住寂寞,甘于平淡。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并不比优点少,并不是所谓的刻意低调……”

“媒体记者总喜欢将成绩扣到企业老总一个人头上,不然不生动,以虚拟的方法塑造一个虚化的人。我不认为自己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有影响力,但是很敬业、无私、能团结人。这些年华为有一点成绩,是在全体员工的团结努力,以及在核心管理团队的集体领导下取得的。只是整个管理团队也很谦虚,于是就把一些荣誉虚拟地加到了我的头上,其实难副。”

随着华为不断获得成功,知名度和曝光率不断上升,很多人都喜欢拿华为的成功说事,一些员工也经常在网络上散发一些关于华为的信息,很多媒体也想尽办法挖掘华为公司的内部信息,希望可以了解更多有关华为的内容。但是任正非始终觉得一个企业家还是应该以自己的管理工作为重,不能过多地接触媒体,而华为人也要沉下心来做事,不要受到外界信息的干扰,也不要过分去宣传和炫耀什么。

2018年,党中央和国务院对改革开放40年来的100位改革先锋进行表彰,当时深圳市委、市政府提名了任正非,可是任正非直接拒绝,特地央求深圳市委、市政府取消自己的提名。他当时是这样解释的:“第一,我想集中精力搞搞华为。华为已经够复杂了,因为你们没有机会到我们海外一些研究中心区看一看,这些科学家在这么细的地方还有数千项专利,在研究这些细节,所以有很多细节才能组成这个宏观的,这些东西都是要有规划的。我觉得我的精力要放在自己内部的方面上,如果参加社会活动就要消耗精力。第二,你叫我开会坐在这个板凳上两个小时我坐不住,我溜号,不光彩。”

早在多年以前,任正非就特意在内部会议上强调了这一点:“对待媒体的态度,希望全体员工都要低调,因为我们不是上市公司,所以我们不需要公示社会。我们主要是对政府负责任,对企业的有效运行负责任。对政府的责任就是遵纪守法,我们去年交给国家的增值税、所得税是18个亿,关税是9个亿,加起来一共是27个亿。估计我们今年在税收方面可能再增加百分之七八十,可能要给国家交到40多个亿。我们已经对社会负责了。媒体有自己的运作规律,我们不要去参与,我们有的员工到网上辩论,是帮公司的倒忙。”

在任正非看来,过高的曝光率对华为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华为人可能会承受更多来自外界的压力,也可能会受到更多外在信息的干扰,这样会影响自己的奋斗状态。所以多年来,任正非更加希望华为人以一种沉淀的心态来面对自己的工作,以更加稳重的态度来处理工作事务,毕竟做事业还是应该拿出平心静气的状态,还是应该想办法保持专注。不仅如此,所有华为人还要尽可能地低调行事,让自己保持一个谦虚的状态。虽然华为应当拿出自信,制定更为高远的目标,但自信并不意味着就要高调地告诉所有人自己准备怎么样。

用任正非的原话来说,就是“我们要的是成功,不是口号。有人说华为公司运行得平平静静,没什么新闻,是不是没戏了。我们说这叫‘静水潜流’。表面很平静的水流,下面的水可能很深很急。倒是那些很浅的水在石头上流过去的时候才会泛起浪花”。在他的心里,也许让华为在一个更加平稳的状态中发展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有位记者曾经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许多硅谷的企业家都在谈论如何改变世界,都在强调一些世界级别的大梦想,但是任正非总是强调公司要活下去,即便是华为已经成了通信设备领域的第一,仍旧在反复强调这句话。任正非是否过于谦虚了?要么就是硅谷的其他企业家过于夸大了。”

对此任正非并没有强调谁对谁错,他认为如果自己倒退几十年,回到25岁的状态,那么一样会表现得夸张而狂妄,一样会对未来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规划,对自己的事业也会充满极大的期待。类似于英特尔那种在餐巾纸上画出一个模型就开一个大公司的情形的确适合年轻人,而硅谷的创业文化本身也符合年轻人的那种热情和冲劲,但是任正非觉得自己年纪大了,遭受的挫折也多了,在谈论未来的发展时,会显得更加理性和谨慎,而企业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需要保持理性,不能过于夸大事实。企业家依旧可以提出很有气势的口号,一样可以追求行业第一,可以制定非同一般的大目标,但是在奋斗的过程中一定要保持静水潜流的状态,不要因为想要成为狮子,就一直装出狮子的气势,在成为狮子之前不妨学会当一只躲躲藏藏的兔子。

任正非要求所有的华为人在工作中保持低调的本色,因为华为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任正非认为只有像日本企业那样经历九死一生,华为才算是成功),因此所有的华为人都不能懈怠。在现实生活中,华为的员工普遍都表现得比较低调。比如,在华为第一次入选世界500强时,一位高管走进会议室向大家宣布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公司进入世界500强了。”这样的措辞方式让人感到惊讶,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整个会议室里没有欢呼声,没有掌声,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要买香槟庆祝一下,大家听完之后继续埋头整理会议文件,然后所有人像往常一样工作。

这种强大的定力和觉悟,这种低调的状态,毫无疑问成了华为在短短30年时间内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也正是因为所有华为人都懂得静水潜流的道理,才可以静下心来工作,推着华为跨上一个又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