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发深了,房外寒风凛冽,吹得古老的木屋吱吱作响,孤立的空间内,浅沧真弓意识有些飘散,他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把,既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了。
从答应筱原惠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站在了同浅沧原野有些对立的立场。
左小悬被劫那一次,他根本就预计到了自己的行动,而且还算在了计划之内,他竟然也已经舍弃了原本的筹划,重新开始了布局。
这一场战争,其实又何止是浅沧原野同左小悬的战争,其实也是他和他的父子之争。
他记得,长泽先生说了,其实筱原惠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身体里支撑着自己活着的那一根弦已经满是锈迹,再经不起哪怕任何细小的触碰。
这是长泽先生没有对浅沧原野说出的话,因为他没有问,所以他没有说。
夜深深,情真真,浅沧真弓抬首看着面前的画像,心底寒凉如雪,浅沧原野此刻应该是守护在筱原惠美的床前紧紧相依。
拥抱不管有多深,其实心依旧相离,浅沧原野那样强势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会看不透?还是在爱情里面根本就不愿意去看透?
筱原惠美又何尝不是支撑着他的乔木!!
“少爷!”身前突然出现人影,却是贴身影卫七夜,“原野大人让属下带您去治伤。”
浅沧真弓没有说话,身子已然僵硬。
七夜在请示以后弯身背起他离开木屋,无论怎样冷硬,他到底是他的骨肉。
……
樱花园内,暖热的木房内,身体伟岸健壮的男人紧紧抱着纤细的女人,面容温柔,眼底却现出难得的苦涩疼惜。
怀中女人,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毫无反应。
她比木偶的不同,就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一个生命体。
二十六年了,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既然已经持续了二十六年。
他埋首亲吻她的鬓角,“小美,我今天又打了真弓,你生气了吗?”
他喃喃自语,“可是我不打他,他不知道成长,你了解我的,我十六岁出师,二十岁就重新组建了浅沧家,二十三岁我已经是整个日本黑道的最高统领,二十六岁我已经是内阁总理大臣,可是真弓现在什么都没有让我满意的。
他太优柔寡断,心狠是他首先就要学会的,即便他的对手是我。”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突然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这些事情你不爱听的。”
“我们都年老了。”浅沧原野突发感慨,“明天我带你去富士山看雪,好吗?你一直都想去,可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带你去过,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他轻柔的将她抱在胸前,一手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婴儿一样的哄着她。
他真的是老了,长泽对浅沧真弓说的话,他其实听到了。
他和她认识了多少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都变得有些模糊了,少年时代便见到的小小姑娘,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