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月6日(正月十二)凌晨成功袭击北洋舰队后,日本联合舰队又于当天下午对刘公岛再次发动猛攻。
这时的北洋舰队已有4艘军舰被鱼雷击中,其中主力铁甲舰“定远”
舰搁浅沙滩,铁甲巡洋舰“来远”舰被击沉,这对本就元气大伤的北洋舰队无疑是个致命的打击。如此算来,当时还能出海作战的军舰只剩下“靖远”“济远”“平远”和“广丙”4艘军舰。但是,“平远”舰是艘国产的近海防御型军舰,长仅60米,威力不大;而“广丙”舰原本是广东水师的军舰,后因为战事紧张而留在北洋舰队中,它也只是艘国产的鱼雷攻击型快舰,出海作战时作用不大。
当时唯一的办法,也只能依靠刘公岛和日岛的炮台,辅之以剩余舰艇的炮火来对抗日军的进攻了。在这危急时刻,就连受伤的“镇远”号和搁浅的“定远”号,也都极尽所能,用舰上的火炮还击日本舰队。
在这次进攻中,日本陆军在威海的南北两岸都架设了快炮,不断地向刘公岛和北洋舰队剩下的舰艇发射炮弹,虽然日本快炮的威力不足以击沉北洋舰队的舰艇,但会对岛上和舰队的士兵造成很大的伤害,并直接导致北洋舰队和岛上护军士兵的减员。
由于“定远”舰搁浅,丁汝昌便上了“靖远”舰进行指挥,率领剩下的舰艇们向海上的日本军舰和南北帮的陆路炮台不断发炮还击,双方再次展开激烈的炮战。丁汝昌的卫士夏景春当时受命在“靖远”舰的前主炮协助炮手发射,旁边的炮术指挥官则是英国人托马斯,他是战争爆发前从海关舰队调来的。
在北洋舰队和刘公岛上,像托马斯这样的外援还有十几个人,比如英国人泰莱,他已经在北洋舰队服务了近十年;另外,还有美国人马吉芬,他在黄海大战中身负重伤;其他还有德国、丹麦等国家的洋员。甲午战争爆发前,在北洋舰队服务的洋员比此时还要多。丰岛海战和黄海大战后,有七八个外国人在海战中阵亡,比如“定远”舰上的炮术长、英国人尼格路士就在黄海大战中英勇献身。
托马斯虽然是个外援,但胆子大得不得了。在硝烟弥漫的海面上,在枪弹如雨的战舰前,他登上前桅顶,手里拿着六分仪不断地测定敌舰的距离,随后又不停地挥动小信号旗,让炮手调整舰炮的角度。托马斯每报告一次距离,夏景春就协助炮手将照尺压低一次,旁边的各炮手也都各就各位,保持发射姿势。
等到敌舰进入有效射程了,托马斯便一声怒吼:“Fire!”
“Fire”,就是开炮,北洋舰队的水兵都听得懂。除了“Fire”,琅威理任教习的时候还留下不少术语,因此水兵们都能听懂一些,就连刘步蟾几个留过洋的管带,在训练的时候也经常会直接喊出英文术语。
随着一声轰鸣,“靖远”舰的前主炮冒出滚滚白烟,虽然没有打中敌舰,但也让水兵们士气大振。但就在这时,日本舰队也朝他们发了一炮,炮弹呼啸着擦着“济远”舰的桅杆而过,在空中发生爆炸,弹片四飞,托马斯的脸也被划伤,顿时血流满面,但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摆摆手示意没关系,随后又让炮手们继续装弹,准备下一次发射。
正当他们要发射下一枚炮弹的时候,日本陆军的快炮打了一枚小炮弹过来,将“靖远”舰的信号旗给削掉了,管信号的水手看见后,立刻上前捡起信号旗,以最快的速度爬上桅杆,将它重新挂好。但不幸的是,又一发炮弹打了过来,这名水手被弹片击中,从桅杆上直接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水兵们正要放下小艇去救援的时候,却看见那位水手落水的地方已经是血水一片,一点气泡都没有了,看来已经是当场气绝,为国捐躯了。
怀着无比的伤痛,水兵们把炮弹一次次地压入炮膛,仇恨的炮弹一次次地射向猖狂的日本军舰。在炮台的配合下,日本联合舰队这天下午还是不能得手,只得再次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