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问题的方法就用了原来埃克尔贝格所提出来的方法,因为想主意的埃克尔贝格当时是大帅爷的手下,想主意的时候很为大帅爷的面子着想,所以挺管用。
大帅爷在被杜鲁门任命为“联合国军司令官”的第二天7月8日一大早,就向日本政府发出了一个后来被称为“麦克阿瑟书简”的指示,内容也很简单:“组建75万人的警察预备队。”摸不着头脑的吉田茂首相立即派人去问大帅爷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派来的人和大帅爷很熟,就是那位去过马尼拉联系投降,后来又在密苏里号战列舰上参加过投降仪式的冈崎胜男,他现在升到了内阁官房长官,要不然这么重要的问题也不会让他来问。冈崎到第一生命大厦正是午休时间,美国人正在吃午饭,冈崎不管,直接就把民政部部长惠特尼少将揪出来了。
惠特尼是大帅爷的亲信,跟着大帅爷亲眼看到了战火下的首尔,知道这件事的分量,手里的刀叉一扔就开始了正式会谈。
冈崎开门见山:“刚刚收到大帅爷的书简,吉田茂首相和我都认为有几个问题必须弄清楚,其实也就两个问题。”
惠特尼不动声色:“about?”(请)
冈崎:“第一,将军书简上的‘75万’是不是新增加这么多人的意思?第二,这75万人是不是属于现存的警察系统?”
惠特尼笑了:“好,问题问到了点子上!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是‘yes’,而第二个问题的回答则是‘no’。在我们帮助日本所确定的现行警察制度中,警察分属于各个都道府县,中央政府不管理警察,而这部分新警察则归中央政府管理。”
冈崎追问了下去:“现在的国警长官是不是新警察的长官?”
惠特尼回答说:“应该不是,具体的细节你们去和G2的公安课长威廉上校商谈。”
听到这事归维洛比少将的G2管,已经完全明白了的冈崎小心翼翼地挑选着用词:“就是说,作为一种特例,国家需要掌握一定的警察力量来以防万一,也就是说新警察不在国家公安委员会的管理之下,预算也和警察无关。”
惠特尼笑了:“你理解得很正确,警察预备队是为了紧急状态而设立的,所以成立警察预备队不需要立法,也不需要经过国会的认证,只需要政府行政命令即可。”
开业律师出身的惠特尼已经想到了如果国会开会讨论这个问题,反对党肯定会起哄架秧子弄得大帅爷脸上不好看,所以就让日本政府以行政命令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实际上惠特尼的担心是多余的,没人敢在大帅爷头上动土。冈崎胜男回头就找来了社会党书记长浅沼稻次郎,让他看了“麦克阿瑟书简”,也向他传达了刚刚和惠特尼少将会谈的内容,希望他能够理解政府和国会对这个问题都无能为力,这是大帅爷的命令,你说是重整军备也好复辟军国主义也好,但就是得执行。
这位后来在1960年死于右翼青年暗杀的浅沼稻次郎的绰号是“火车头”,很天不怕地不怕的。1959年在北京出语惊人:“美帝国主义是日本人民和中国人民的共同敌人。”但是在真的听说是“大帅爷的命令”时,也只很温顺地说了一句:“我的,明白了的。”
好像小舅子用起姐夫的钱来从不会吝惜,日本人在这个警察预备队上就是这样,因为预算是美国人出的。招募广告一出来,应征者如云,竞争倍率达到了5倍,这是因为给的条件实在太好了:月工资5000日元,两年后的退职金为6万日元,要知道那时候一般人的工资也就只有2000日元。
就这样,一支75万人的“警察预备队”就像开玩笑一样地编成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制服组的军官怎么办?要知道当时旧日本陆军的军官还都处于被追放的状态,但是要建立一支军队总不能没有军官或者再从零开始培养,没有那么多时间。主管这件事的G2部长维洛比少将早有打算,准备起用当时正在他手下编写战史的服部卓四郎大佐当这支新警察队伍的长官。
有关服部卓四郎的故事可以参看拙作《有一类战犯叫参谋》和《浩瀚的大洋是赌场》,他和豺狼参谋辻政信正好是一对哼哈二将,从关东军时代一直到太平洋战争创造过不少传说,就算不知道这位的所作所为,也应该知道服部卓四郎是曾经担任过参谋本部作战课长和东条英机秘书官的。大帅爷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东条英机,也没有喜欢过日本陆军,这个可是底线,惠特尼和维洛比吵了起来,最后维洛比不得不接受一个叫林敬三的人来当警察预备队的中央本部长。
这位林敬三是位内务官僚,不但从来没有从军的经历,连警察都没有干过,当过鸟取县的知事,当时是宫内府的次长,正在伺候着天皇呢,也不知道惠特尼是从哪儿找出来的这么一位,惠特尼说起来还振振有词:“本官也不是行伍出身,现在不照样官拜少将吗?什么叫做文明统制(civilian control)?再者说了,人家老爷子林弥三吉可是正宗的帝国陆军中将,将门出虎子,有点遗传也没准。”
气晕了的维洛比也就只能刁难一下了。虽被称为“警察预备队”,实际上就是军队,总要进行政审吧,政审的权力在G2,维洛比对林敬三的政审居然搞了一个月,把人家祖宗N代全查了一个遍,也没有办法找出“赤化”的痕迹出来,这才很不痛快地认账。
但这位林敬三也确实是一位资深官僚,他从“警察预备队中央本部长”开始,经过“警察预备队总队总监”、“保安厅第一幕僚长”、“统合幕僚会议议长”,穿着制服君临自卫队达14年,弄了一大堆内务官僚来帮忙,在日本的防卫系统特别是陆上自卫队里弄出了一个被称为“内务军阀”的帮派出来,弄到现在日本防卫省里被称为“内局”的那些穿西服的官僚和穿制服的军官们还是水火不能相容。
两年之后的1952年,这支“警察预备队”改名为“保安队”。又过了两年,保安队在1954年改名成为了“自卫队”,到现在自卫队已经是一支具有20多万陆海空兵力的实力很可观的军事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