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因为当年我在农场水仓救过唐潜一命,所以臭小子知道,只要我开口,唐潜绝对会卖我一个人情,力阻他家儿子唐楚不去娶东方老头的女儿。臭小子来找我时我就觉得奇怪了,当初不是你这臭小子死活不娶人家,现在怎么又会忍气吞气地过来求我——原来他是想自己娶了东方弱水,好留出唐楚来娶他的心肝宝贝!我还!他竟然……咳咳咳……他竟然,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成全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成全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真是气死我了!”雪茄老爷猛拍真皮车座。
东方弱水紧紧挽住唐楚的胳臂,挽得仿佛自己一放手唐楚便会长了翅膀飞走,从她面前消失那般紧,“轩辕你就别打主意了,我今生今世只会嫁给楚哥。”
“只可惜你的楚哥喜欢的是小月,他要娶你,只不过是为了你家门弟。”
“是这样吗,楚哥?”东方弱水冲唐大公子仰起脸。
雨下得更大了。
白茫茫的席天幕地之中,唐大公子沉默,眼中似有纠结之意,终究淡淡道:“三少,家父虽然已放过不认弱水为媳的话,但是我想,如果他知道弱水肚中已怀有唐家骨肉,怎么也不可能不认未出世的嫡亲长孙吧?豪门大家,最重声誉——如果我们放出话来说弱水已经怀孕的事实,那么,三少家中只怕也不肯要一个带着别家血脉嫁过来的儿媳吧?”
一气说完,唐楚不在停留,领着东方弱水转身,并肩向雨幕深处走去。
虽然明明知道,与唐楚交往下去,东方弱水一定会有他的孩子,但是这样的话从唐楚自己从口中说出,其在是太残忍了。那些话,仿若千钧重锤猛地一下击中小月胸口,她双耳“嗡”地一响,仿佛在突然间失聪,再听不到天地间任何声音。
“走,我们追上去说个清楚!”
轩辕问号去拖小月的手,被小月丢开。“怎么,你还觉得我不够丢人是不是?人家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不要我,不要!我们为什么还要追上去自讨其辱?”
“绝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听我说……”
轩辕问号想将那天唐大公子说过的话讲给小月听,那一日,唐楚不是当着自己的面,斩钉截铁地说过他对小月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吗?唐楚一定有什么秘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自己做了这么多事,目的不就是让他心爱的女孩得到幸福吗。所以,既使心痛,他依然要将真相讲出来。
可是,她却不想听。
“轩辕,难道你看不出来,人家又多么深爱着彼此?于我而言,虽然痛苦,但只要唐楚幸福我也会高兴。我也劝你一句,你既爱东方小姐,不能为了得到她而硬生生要去破坏她想要的幸福。再说,今天的结局你也已经看到了了,这么一闹的结果不是分开了人家没,而是让我再也无法在周刊待下去……”
本来还想解释,小月悲伤绝望的表情,让世间一切语言都失去了可以温暖她的力量,轩辕问号马上牵起小月冰冷的手,举到自己嘴边,一下下地亲着,仿佛要用自己灼然的吻来温暖她的心。
“小月,嫁给我好不好?”
这个人,刚刚说过喜欢东方弱水,现在又要自己嫁给他——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这种不靠谱的话,小月一寸寸地,从轩辕问号手心里向外抽出自己的手,就好象外抽离着他们之间曾经有的感情。
“不,我不需要被人怜悯。”
急切切地摇头,他将她小小的身子拥入怀中,用滚烫的吻细细密密地印上她眼,她脸,她唇,“不是,小月,我是真的喜欢你。”
“哈,楚哥,我说他是在演戏对不对?”不知几时,东方弱水已经拉着唐楚杀了一个回马枪。东方弱水在雨中冷笑,任雨水打湿她前额上的刘海贴在那里额头上,使她姣好的面容看到有一些扭曲。
“前一分钟说,喜欢的人我,后一分钟又抱着江小月情深意切,催人泪下……哈,谁不知道我们原三少是红遍全日韩,演技无敌手的艺人杨阳,感情大切换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所以楚哥,你是不知道的,他这个人啊,从小就是游戏人生性子,所以才会看到你要娶我时说他也要娶我——他只是好玩而已。”
他是杨阳,他是杨阳,小月只听到“杨阳”二字,头脑里已是一片混沌——可是,他明明有钱有地位有能力,他又为什么要骗自己说他穷要和自己挤在一个小屋子里?
可能是恨极了轩辕的横插一脚,也可能是想更进一步打击小月,东方弱水冷笑着说:“江小月,我忘记告诉你,你面前的这个人在韩国时的艺名就是杨阳……看来,他并没有告诉过你他的过往?莫非你现在还不明白,如果他真的当你是朋友,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想帮你,那么,他又为什么不告诉你实情?你看似精彩的人生,他对你无微不至的关怀……一切都是演戏,是骗局,是闲得无聊时拿你来开涮……其实,你只是一个有梦想却得不到水晶鞋的灰姑娘……”
话未说完,东方弱水已被唐大公子拉去几步开外。
“演戏,真的是演戏……”茫然重复着东方弱水的话,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最傻的人。厦门的那个晚上,他只当自己和其他女孩子一样随便了吧,可自己却相信他也是酒后犯了糊涂。
“不,不是这样,我是真喜欢你,并不是在演戏……”轩辕问号急了,在大雨里紧紧将小月搂着,搂得紧紧的,搂在自己的胸口,想将自己的真情与腾腾上升的热力传递要给怀里这个小小的人儿。
“不是演戏,真的,不是……我告诉过你我是杨阳的对不对?”
想推开他,但她浑身没有力气,只能举起手挡住他的火热的唇,弱弱地看着他“那么,轩辕,我想求你一件事。”
“好。无论你说什么,只要是你开口,既使是不可能的事情,我都会答应并且努力去做。你说,是什么事情?”
“求你放过我。”
他没有想到她第一次恳求自己,竟然是提的这种要求,他的心一下子疼痛无疆。
“我刚才听到唐楚叫你辕三少……你从前既是东方小姐的未婚夫,想必也是富家子弟,所以你可以想怎么样玩就能怎么样玩,你也可不必在意别人的想法,可以不用工作去按你的意愿游戏人生,而我不能。”
“我不是……”
“我不能,真的,轩辕,我没有气力陪你玩下去。对不起,我想我们以后也不必再相见。”
他拦在她面前,可她眼神冰冷,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不不,不只是陌生人那样简单,她看着他的眼神那样空洞,他突然听见她心门关闭的声音。
他被那样的眼神吓着,再也拦不住她。
“小月,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恨不能将心掏出来捧到她面前给她看,可是,真心实意如何,情真意切又如何,满天风雨无情,而他说的心里话也惟有无情风雨听见。
第2天,孟婉儿帮小月向递交辞呈。
5天后,孟婉儿帮小月领到税后提成25000余元,小月留下5000块,将其余的全部汇去珠海给了母亲和养父。
7日之后,唐楚与东方弱水如期在滨江某5星级酒店举行盛大订婚仪式。也就在同一天,小月不顾孟婉儿的执意挽留,坐上南下湘西的火车。
将头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小月看着建筑物和树木一排排向后倒去,感觉那些东西就仿若她的爱情,被一路抛弃,倒塌。
不过20分钟时间,列车就已驶出滨江地界。
滨江是小月喜爱的城市,她幼时在这个城里长大,大学又回到这里读了四年的书,并且在这里遭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经过这么多事,一下子成为她的伤心之所,小月想,滨江还是那江,可是她的爱情已经开始逃亡。
随便选了一个小站下车,小月在湘西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一住就是一年。
小镇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与小月的性情相得宜彰。最重要的是,在这种处处保持着古风的地方,也铺设上了英特网网络,所以,小月竟然也可以在居住处与外界取得联系,以及可以继续以写作来维持生计。
这一年间,按照与宣氏广告合同里的约定,小月续写着另外四部小说。也因为要写小说,让小月对宣氏集团开发的地产项目有了更为充分的了解。对于她写出来的东西,宣氏广告负责人一向全盘接收,并且主动帮小月联系出版社和影视公司,只是没有再付给小月额外费用。
小月所在的小镇上,正在建设一所希望小学,所以除了写作维持日常开支外,她希望自己再能多挣到一些来得快一点的钱,这样,她就可以帮助到希望小学里的孩子们。
她开始通过网络接写其他约稿。
“影评写不写?”
“写。”
“歌词写不写?”
“写。”
“电视短剧写不写?”
“写。”
写写写,我什么都写——离群索居的日子,让小月突然觉得,作为可以单纯靠文字来存活的她十分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