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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默默向上游 (2)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点,“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啊,哈哈,不错,我是经常顶撞东方小姐,但是,我顶撞她的原因与工作无关,而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她喜欢的人——只是我不知道,因为这种情况的顶撞,算不算得上是不尊重领导?”

身为传媒人员,不八卦简直就是种罪过,小月一语既出,会议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因为之前小月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直哑忍,所以,东方弱水实在没有想到,小月在出其不意的时间里,出其不意的场合中,看起来傻头傻脑的小月会以这样的理由,出其不意将自己和她两个人绑在一起,推到是非圈中。

因为生于富家,所以东方弱水并不太会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求助地看着张总编,后者则干咳两声:“开会时间也允许适当地活跃一下气氛,不过江小月,你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些……好了好了,都还有事,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一战告捷,小月心中正自痛快,突然看到编辑部一群最最三八的女人们朝自己涌来,女人们眼中带着渴望的光,仿佛野兽看见鲜血……喑叫不好,马上跑下步梯,一口气从容14楼直接跑出新闻大楼……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病号,干脆一口气跑到家里,兴致勃勃地将自己关到厨房给轩辕问号煮午饭。

二十分钟后,小月家中。

眼角瞟见慢慢踱到门口的身影,小月笑起来:“拜托,厨房重地,门框上是有很多油的。又不是娇滴滴的美人,斜倚在那里干嘛?等着嗅青梅啊?”

“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东方弱水?” 轩辕问号嘴里含着小月刚从药店买来的金嗓子喉片,说话很含糊。

“你还真是个妖怪,怎么什么都知道?”

轩辕问号的嗓子目前无法承受他将要说的话的长度,回身,找张纸条写下一排字,“就目前来看,能令你这么开心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呢,是你签定了一单广告合同;第二件事情呢,便是打败了东方弱水。如果你是因为前者之故特意回家,就应该不会买这种既便宜又难看的菜。”

“轩辕问号!”

小月刚叉蛮腰,某人已扔下纸条,兔子般逃走。

轩辕问号同学禀承“对待同学要象春天般的温暖”这一宗旨,在厨房里倚门回首,手把手地指导另一位江小月同学,于是,在轩辕问学身体力行之下,35分钟后,我们江小月同学就惊天动地,马马虎虎,别别扭扭地做成了三菜一汤。

菜是苦瓜炒肉,酸溜小白菜以及干烧小黄鱼,汤是西红柿紫菜蛋汤,汤面有细碎的葱花,红黄绿紫的颜色,汤起锅后小月学着轩辕问号平时习惯,在里面加了几滴麻油,顿时满室飘香。

小月说:“没有你亲自操盘做得好吃,将就一点。知道你喜欢吃鲫鱼和小龙虾,但这两样都是发物,怕对嗓子不好……咦,你不饿的,傻看着我干什么。”

毕竟是她第一次动手做饭给自己吃,当然要多看她两眼,轩辕问号笑了笑,埋下头去,吃得极是香甜。

小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大问号,你小的时候,父母是不是对你要求很严?”

“嗯?”那个人用鼻尖表示诧异。

小月扳着指头,一一列举轩辕问号的习惯。

第一, 无论怎么胡闹,其仪表一向干净整洁;

第二, 穿深色皮鞋时从不着浅色袜子;

第三, 无随地吐痰乱扔果皮纸屑之恶习……

最后一点,最能体现人的教养处,莫过于轩辕问号吃饭之时,既使在极饿

之时吃相也挺斯文,从不发出哪怕是一丁点声音。

“按古大侠的说法,就是既使家教最最严格世家子弟,也绝不会比你更加守礼有教养。”小月故意让自己的话莫测高深,要知道,她好歹也是美女作家一枚啊。

看来,当作家的人,一定也是看过不少书的,不过,今天拜这个小刺头的好心情所赐,既给自己煮了饭,又得到一顿表扬,轩辕问号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谁知他的高兴来得一如既往的太早。

小月接着说:“这些好习惯的养成应该是你成年之前,但你没有按父母之意将这些好传统发扬光大,反而在任由自己一直处于叛逆期……呵呵,你不要不承认,虽然你早已过了叛逆的年纪,但你的心态还在妄想揭竿而起……本来就是,好好好,不说不说,别拿那么一双疑似媚眼的招子瞪我……”

哼!轩辕问号继续吃饭,喝汤。

“喂,明天是周六,我们再去打鼓好不好?这次我出钱。”小月双手撑脸,看着轩辕问号。

轩辕问号没有马上点头。他哄小月说迪吧是熟人开的,生意平时挺不好,包一次场只向征性地收500元钱,这单纯的丫头居然相信。实际上呢,轩辕问号本欠着迪吧的钱,嗓子又坏掉,好容易发短信说服迪吧老板延期卖唱还债,不想小月却玩鼓玩得上瘾。轩辕问号看了一眼小月,见她两眼亮晶晶的,其中既有兴奋、信赖,又有渴望,居然还带着一点点央求的意思,她浓密的睫毛因激动而轻轻颤动,仿佛歇在花间的蝶翼,心中一软,竟不忍拒绝。

费用当然不能由她出,轩辕问号想,既然住在这里,既然说过会养她,当然要说话算话,否则莫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就是家里的“臭老子”知道了,也一定会笑话自己,快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长篇小说还只写了18万字,短时间不会有收入;芝麻开门广告公司给的奖金小月早已取出来交到自己手上,用到目前还有1300元;上小月帮自己预支到的稿费用到现在还有200元左右——他下意识的将手抚在胸口,那里有一块随了自己10年的缅甸老坑玉,价值30000元的玉如果当掉,也许可以当个3000元?反正自相识以来,难得小姑娘开心,自己又何必令她扫兴。

奇怪了,只要小姑娘开心,自己竟会比她更加开心,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乌拉!我去剪头发,明天好出门。”小月欢快地举起双手大叫一声,风般冲入洗手间。

轩辕问号长手短脚地摸过去瞧时,小月正拿着一个喷壶给自己的刘海喷着水,她脸的正对是一面明亮的大镜子,小月放下喷壶后,左手持梳,右手持剪,梳一下,再剪一刀。小月只看他的眼神已知他想说的话,微微一笑:“外面剪一次刘海要15元呢。”

难道她连15元都的理发费都拿不出不来了吗,或者准确一点说,区区15元钱对于她来说已是额外负担?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痛,突然袭击了他,轩辕问号就有一种要将面前这个小小的人拥入怀中怜惜的冲动。如果是别的女孩,他早就环住了她拥上床去好好爱抚一番,可是面对小月,也不知为什么,他半点也不敢造次。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此时心情仿佛少年初次听见花开的声音。

完了,自己竟然如此爱她!轩辕问号一把抢下小月手中铁剪,拖住就往外走。

“喂,刚剪了一半,你要带我去哪里,想让人家看我的阴阳头呀?”小月只手死死扶住洗手间的门框。

轩辕问号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在小月面前一晃,小月马上明白,“哦,你的意思是说,你请我剪发。”

“嗯。”还是鼻子中发出的声音。

“请客是好事,问题是,你也大可不必装成暴发户大爷吧……”

“……”又来了又来了,趁自己不方便说话,死劲抬杠吧。可是,也就是这样的性子,居然跟自己一模一样,小月就是自己的一面镜子,以人为镜,可知自己是根什么葱。

“ 笑什么?暴发户很对你味口吗?喂喂,别死劲拖我……呵呵,我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不习惯人家动我的头……”

他停下。

想到从前认识的那些一掷千金的富家女,她们和小月一样大或者说有的年纪还比小月小,但她们却可以花2000元烫一次发,7000元买一双鞋,200000元买一个手袋,可是她们还总是报怨什么没有买到LV的限量包,或者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她们和自己一样含着金钥匙出生,她们在草根面前,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其实却她们和自己一样,因为没有什么可以追求的了,所以很难得到真正的快乐。

而小月是多么容易满足,只为自己答应了她一个小小的心愿就开心成这样,轩辕问号又被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所包围,哑着嗓子说:“我帮你剪。”

“哦。”他很有才,就连架子鼓都会打,剪个头发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小月放心地闭上眼,让轩辕问号不要剪得太短,保证刘海的长度到眉毛下面一点就好。

这样面对面的近距离相处他们还是第一次,小月感到脸上有细细密密的气息,夹杂着轩辕问号身上好闻的清草香若有若无扑面拂来,有一些微微的痒,四周静极了,除了清脆的落剪声,唯有听见彼此呼吸。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种叫做“暧昧”的东西,和着洗手台上墨色瓷碟里的白色桅子花香,一路起伏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