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啧--”
阴纱道人看着眼前这位脸色苍白,可容貌却异常英俊的男子,听着他口中戏谑一般的声音,双目之中不由透露出三分愤恨,三分绝望,三分恐怕,此外还有一分难以察觉到的悔意。
那容貌苍白而英俊的男子绕着阴纱道人缓步转了一圈,这才饶有趣味的开口道:“阴纱,你该是有多蠢,本公子还没有去找你,你却主动撞上门来,莫不是多年不曾承受本公子恩泽,居然已经想念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
阴纱道人冷哼一声,将目光猛地扭到一边去。
而那男子却是突然出手如电,向着阴纱道人的脸上抓去,阴纱道人虽然已经竭力躲闪,可在那男子手下堂堂黄庭道修却如同待宰羔羊一般,根本无从躲避,只能任由他那一只如同女子一般白皙的手掌在他的脸上一拂。
阴纱道人头上脸上的一层层用来遮掩容貌的薄纱脱落下来,先是一头黑发如同瀑布一般垂下,而后一张姣好的面容出现在男子眼前。
这阴纱道人赫然是一名女修!
“啧啧,从本公子手下逃走这些年,非但没有让你容颜有丝毫改变,反而更添了几分成熟风韵,却是让本公子更有几分舍不得了!”
英俊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在阴纱道人的颌下摩挲。
阴纱道人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之色,猛地将头一甩,道:“包靖宇,既然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那英俊男子居然便是曾经在阴纱道人身上种下鬼胎的包靖宇,鬼族阎罗天子一脉的直系血裔。
包靖宇闻言“嗬嗬”的笑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得有脚步声正在接近。
“宇公子,属下有要事禀告。”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包靖宇将脸上戏谑的笑容收敛了一二,微咳了一声,道:“是敬宗啊,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位腰背微微有些佝偻,一张四方脸的中年修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便下意识的朝着阴纱道人看了一眼,却见得阴纱道人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厌恶和愤恨之色,随即便将目光扭到了别的地方。
方脸修士神色不变,先是向着包靖宇行了一礼,正待要说话之时,却听得包靖宇先开口道:“敬宗啊,这一次辛苦你了,居然能够将阴纱一路驱赶到了小七星星域,原本本公子还想着该怎么抽出时间去找一找这只离家的猫儿,你却是让本公子解了一件麻烦事儿。”
“让公子不为杂事烦扰,本就是属下应该做的。”
方脸男子目光微微一低,说话的语气却是一板一眼道:“更何况属下也并没有做什么,阴纱在见到属下之后大为惊慌,在与属下短暂交手之后便欲逃走,原本属下与她实力相当,她要一心逃走,属下也是追之不及,却不曾想她居然一路向着小七星星域来了,偏偏公子正巧便在这里,她这却是成了自投罗网,说来还是公子鸿运齐天,又逢前往第二十六座位面世界的空间通道即将开辟,合该公子此番成就鬼仙,便是日后踏足金身仙,与那钟馗比肩,成为我鬼族第十二位鬼祖之位也是指日可待,如此一来,仅仅只是我阎罗一脉便拥有两位鬼祖了。”
包靖宇被方脸修士一本正经的言语说的心花怒放,眉眼之中尽是笑意,道:“说得好,敬宗你这些年在本公子手下办事可谓尽心尽力,此番周天世界开启,本公子踏足鬼仙就在眼前,到时候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方脸男子正色道:“多谢公子提携!”
包靖宇“嗯”了一声,然后想起了什么,道:“敬宗,你刚刚说有事要禀报?”
方脸男子连忙道:“正是,属下在寒枫星域找到阴纱的时候,她当时并不在她的隐修之地当中,当时看样子倒像是在等什么人,所以特意禀报公子得知。”
“就这?”包靖宇皱了皱眉头。
方脸男子见得包靖宇神色不虞,又道:“还有就是这雷井通道重建的进度了,无常仙尊传来消息说通道随时可能开辟成功,但到时候公子切记不要冲倒最前方。”
包靖宇微微一愕,道:“为何?不是说周天世界的空间通道只有最一开始开辟成功的时候,才会有大量的天地本源散逸么,要是不能第一时间上前,如何能够最大限度的接触周天世界的天地本源,缩短登仙的进程?”
方脸男子道:“无常仙尊的意思是,这周天世界从被发现至今数千年,一直保持着相对封闭的状态,也就是最近一两百年才被星空世界开始缓慢渗透,周天世界的天地本源虽然保存的极为完好,但那些土著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更何况据说周天世界的界主怕是已经超脱大罗境之上,并且随时可能醒转,再加上周天世界的本源仙器极为厉害,要是一开始冲得太猛,被那昊天镜照一照也就罢了,大不了上缴一份魂灵本源,入了周天世界的‘籍贯’,最怕的却是会遭遇周天世界土著的迎头抵抗,那才是最危险的。”
包靖宇闻言“唔”的一声,道:“那还是算了,本公子反正不急,左右不过早晚一二十年的样子,不值得本公子冒险,还是慢慢来吧。”
方脸男子道:“公子明鉴,无常仙尊也是这个意思。”
包靖宇想了想,一指地上的阴纱道人,道:“先将她带下去。”
方脸男子一愕,道:“公子,她身上的东西对于公子很重要,未免夜长梦多,公子还是--”
包靖宇摆了摆手,冷笑道:“放心便是,如今既然已经落在本公子手上,便再无可能逃走,本公子已经在她的身上布下了禁制,非阎罗天子直系血脉不可解,况且本公子要成就鬼仙,练就本命仙术神通,自然要选择最好的时机,将周天世界天地本源的作用发挥至最大,况且如今在这里聚集的各族修士不少,人多眼杂,并非是拿走她身上鬼胎的好时机。”
“还是公子思虑周全!”
方脸男子又一本正经且不着痕迹的拍了包靖宇一声马屁,便一手将阴纱道人提起向外走去。
一座临时开辟的密室之中,方脸男子直接将提着的阴纱道人扔到了地上转身便欲离开。
“阎敬宗!”
阴纱道人阴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狡兔死,走狗烹,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方脸男子阎敬宗脚步一滞,人却不曾回头,只是冷冷道:“阎某与你不同!”
阴纱道人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嘲讽,道:“有何不同?”
阎敬宗缓缓的转过身来,正色道:“阎某乃是鬼族之人,而阴纱道友你于我等而言却是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我从来从本质上都是不同的。”
“哈哈--”
阴纱道人的笑声说不出的诡异,她盯着阎敬宗突然开口道:“你还记得包靖坤吗?”
“住口!”
一直以来都是脸上都是一副古井无波状态的阎敬宗突然间神色大变,这个被阴纱道人提起的名字就如同一个禁忌一般让人忌惮。
“你怕了?”
阴纱道人“咯咯”笑着,神色间满满的讥诮之色:“身为包靖宇手中的暗刀,明里暗里死在你手中的人有多少?连你也会怕吗?”
而这时阎敬宗却已经从刚刚的慌乱当中镇定了下来,神色间再次恢复到了原本的平静当中,道:“谈不上怕,只是数百年前的旧事,不愿再重提罢了。”
“数百年前的旧事?阎罗天子可未必会忘!包靖宇他更不会忘!而你,恐怕也不敢忘吧?”
阴纱道人盯着阎敬宗,突然又说出了一件让他胆颤心惊的秘密:“特别是当年你将包靖坤数位侍妾行踪密告包靖宇,且后来抓到这些人后,更发现其中一位侍妾还发现腹中已经怀有包靖坤血脉的时候,想来那个时候你很得意吧?”
“而你也正是从那个时候成为了包靖宇的心腹,我说的对吧?”
“啪!”
阎敬宗凌空一巴掌甩出,阴纱道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五指血印。
然而阴纱道人仍旧在笑,笑容之中越发的狰狞诡异:“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吗?便是因为这些年我发现他身边但凡知晓一些当年之事的人都在陆续消失不见,而这其中想来有不少就是你的手笔吧?”
说到这里,阴纱道人双目之中浮现出一丝悔意,道:“可惜我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身上早已被他种下了鬼胎。”
“想想也是,我原本乃是夫人身边婢女,靖坤公子夫妇之死我知晓太多的内幕,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可反过来也正是因为他在我身上种下了鬼胎,我才能得以苟延残喘活到现在。”
阎敬宗默默的听着,却没有再打断阴纱道人的讲述。
“如今在包靖宇身边,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有所了解的,恐怕也只剩下你和我了吧?”
阴纱道人看着阎敬宗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如今我自忖已经无法从包靖宇手中逃脱,下一个会是谁呢?”
阎敬宗深深的看了阴纱道人一眼转身离开。
而在他身后的地牢之中,却传来了阴纱道人凄厉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道:“咯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