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雁 插图◎王伟宾
不同寻常的油画
冬天刚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已经覆盖了多伦多。大雪中的人们裹紧了大衣,像企鹅一样笨拙地行进在大街上。在这些忙忙碌碌的人群中,美女画家玛丽显得步履轻盈,因为她的个人画展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
从布展地点回到家时已是黄昏时分,玛丽抖掉大衣帽子上的积雪,推门进屋,一股温热的暖气扑面而来。她把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走到电话机旁边,拨通了朋友迈克尔的电话,兴奋地说:“我的展览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开幕时,你一定要过来捧场啊!”迈克尔是玛丽的大学同窗,一个喜欢旅游、不喜欢上班的小伙子。和玛丽不一样,迈克尔更喜欢摄影,他的很多作品曾在国内外摄影界引起关注。
放下电话,玛丽哼着歌,破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伏尔加,以庆祝自己的画展如期举行。玛丽平时是不喝烈酒的,这瓶酒还是一个月前迈克尔过来时买的。
半个小时后,晕晕乎乎的玛丽倒在大沙发上,看电视里一部爱情肥皂剧喋喋不休。她想关掉电视,却懒得拿过近在咫尺的遥控器,几分钟后,玛丽已经睡着了,空旷的客厅里,传来她匀称轻微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玛丽听到有人叫她,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像坠上了一块石头。她轻声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我屋里来的?快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那人好像又往玛丽的沙发走了几步,玛丽甚至能感到有一股热气扑到她脸上。玛丽大惊,猛地睁开眼,发现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屋里哪有什么人。玛丽笑自己神经质,摁摁发涨的太阳穴,抓过遥控器关掉电视,踉踉跄跄地走进卧室,爬到床上,想接着睡。但她刚躺下,就感觉有人跟进了卧室。一个声音低沉而清晰:“你想不想出名?现在,只要在我的指导下完成一幅作品,就能快速成名。”玛丽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画布上竟然“显”出一个女人的轮廓。
玛丽鬼使神差地披衣起床,在如醉如痴的状态下开始作画。令这位美女画家大惑不解的是,她似乎一夜都在不停地挥笔作画,但到雄鸡报晓时,在画布上竟只有寥寥数笔。
此时,玛丽已经彻底清醒了。看着眼前画布上的涂鸦,想想昨天夜里的细节,她只觉得脊背发凉。玛丽立即打电话给迈克尔,告诉他这件诡异的事情。迈克尔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说:“昨晚你是不是喝酒了?我一猜就是。什么隐身人?那是你醉酒后的幻觉。好了,这幅画撕了吧。”
放下电话,玛丽望着这幅未完成的画,思索了很久,但还是没舍得撕掉。虽然没人相信她的话,但她知道,那绝对不是梦,不然,画布上怎么会有一个女人的轮廓?她决定留着这幅画,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果然,从那以后,这种怪现象每夜都会发生。直至一个月后,这幅画作才完成。玛丽给这幅画起名为《妹妹》。
不久,玛丽的个人画展如期举行,令她想不到的是,这幅《妹妹》因别具一格,吸引了无数的眼球。画展首日,这幅画就被一位叫爱什丽的女银行家买去。
摄人魂魄的“魔女”
爱什丽是一位单身女贵族,平时工作忙没觉得什么,但一回到家,空虚和失落就会填满她的胸口。她也试图想找个男人成家,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个女强人屡屡在爱情中受挫,使她渐渐厌恶了男人,发誓一辈子不嫁。为了打发闲暇时间的无聊,她就到处看展览,听演唱会,甚至整夜整夜地去电影院看电影。前几天,爱什丽听说女画家玛丽举办画展,就开车过来,不想,一进展厅,她就被一幅风格迥异的作品吸引了。那幅画像一块磁铁,使她挪不动脚步。最终,爱什丽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
回到家,爱什丽把《妹妹》挂在卧室里,就去参加一个应酬,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她洗了澡,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画中的女孩。许久,她对着画中女孩说:“以后你就做我干女儿吧,陪着我。”说完,爱什丽还走上前去,亲吻了画中女孩的额头,这才熄灯休息。可能由于兴奋,爱什丽竟然失眠了,好长时间没有睡着。好不容易挨到凌晨两点,爱什丽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到屋里有脚步声,很显然,是蹑手蹑脚的那种,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爱什丽因为长年独居,养成了很敏感的习惯,哪怕窗台上走过一只小猫,她也能听出来。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翻个身就想睡去,但她立即就清醒了,因为她听到有人挪动卧室里唯一的一把椅子。那个椅子其中一根腿上的橡胶垫磨坏了,椅子的铁腿和瓷砖摩擦,发出轻微但很刺耳的声音。
“谁?”爱什丽大喊一声,猛地打开床头灯,但屋里什么人都没有。
爱什丽由于惊吓,冷汗顺着头发滴下来,落到裸露的身上,显得冰冷无比。爱什丽赶紧抓过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这并不能阻止身体的颤抖。
半个小时后,爱什丽的心才平静下来。她想,也许是自己这些天太累了,才会出现似梦非梦的感觉。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应该是梦,只不过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令人窒息。
爱什丽重新躺下,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一番,很快进入梦乡。就在这时,爱什丽又听到了那种轻微的脚步声,她又一次惊醒,侧耳细听,有人正慢慢向床边移动,甚至还碰到了床头的衣架,爱什丽睡前挂在上面的丝巾,竟然飘下来,落到爱什丽的脸上。
这一惊,爱什丽睡意全无。她一骨碌滚到床里面的地板上,裹紧毯子,一声都不敢吭。她确信屋里进来人了,或许是个逃犯,或许是个盗贼,但无论如何她不想让那人发现她。对于自己这样的单身女老板,盗贼一般会劫财劫色,然后杀人灭口。想到这里,爱什丽更害怕了,她能听到黑暗中自己的牙齿打着冷战。
还好,脚步声没有了。爱什丽还是不敢上床,就在冰凉的地板上趴了几个小时,直到窗外透进来亮光,她才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仔细检查了门窗,确信自己关得好好的,才如释重负。原来,这一切都是梦啊。
但接下来的几天,爱什丽依然还时不时听到卧室里出现一样的声音,有时是物体移动,有时是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有时像风声雨声……但都很模糊,似是而非的样子。她简直要崩溃了。接下来的几天,她只好听从医生的建议,暂时住到一家旅馆里,她发现,晚上再也没有异样的声音响起。医生问他这段时间是否添置了什么新家具,这时,爱什丽才想起那幅画。医生决定进行对这幅画进行实验。
这天早上,异常憔悴的爱什丽辗转找到玛丽的家,对一脸疑惑的画家说:“对不起,我实在受不了了……经过试验,让我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幅画。当然,你不要误会,这幅画我很喜欢,不然,我不会出那么高的价钱买它。可是,我实在是……”
玛丽笑了,她不相信一幅普通的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说:“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我就收回。昨天还有好几个人打听这幅画,我转给他们吧。”爱什丽拿了钱,谢天谢地地走了。
但令玛丽没有想到的是,这幅画几次易手,都好景不长,最终都没有逃脱退画的命运。
幻象背后的黑手
因为接连出现这样诡异的事,这幅画再没人敢买回家,玛丽只好自己挂在客厅里,没事时就看着画中女孩出神。
这天早上,玛丽正要出门,一辆警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警官约翰。约翰指着随后下车的两个人说:“玛丽小姐,这两位是著名的精神病专家贾斯汀和心理学家比尔。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段时间,精神病院一下子人满为患,而据这些人的家属讲,这些病人都曾看过你的那幅画,所以,我们很想知道,这幅画和别的画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玛丽听完笑了,指着三人身后说:“约翰警官你真会开玩笑,来调查一幅画,还带着一个妓女来做什么?你看她那穿着,简直就是一只骚狐狸!看看,我说她还不服气,我呸!”
约翰顺着玛丽手指的方向一看,奇怪地说:“哪来的妓女?玛丽,你不要胡说!”
“胡说?”玛丽愤愤地指着他们身后,“你们看,那个婊子还在骂我!看我不撕烂她的臭嘴!”说着,玛丽顺手拿起一根木棍,飞跑过去,对着空手乱舞起来,嘴里还说着:“看我不打死你!臭婊子,敢骂我?我可是著名画家……”
待玛丽气喘呼呼地停住手,贾斯汀走上前去,认真地说:“现在好了,那个女人被你打死了,你现在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玛丽把嘴一咧,不屑地说:“去就去,谁怕谁?我男朋友可是国会议员,看我打电话让他收拾你们!”说完,自顾自地上了警车,又对约翰说:“你什么时候把我男朋友的车偷来了?告诉你,趁他还没发现,赶紧换回去,不然有你好看!”比尔对约翰说:“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是那幅画有问题。我们先把画拿回去研究一下。”三个人拿上那幅画,开车回了警局。
随后,警方有调查了几乎所有因这幅画出现异常的人,得出经过了初步的结论。最有可能的是玛丽遭到敌视社会的无良人员暗算,无意中服用了可以迷幻人的药物,然后她又拿被人用致幻药剂浸过的画布作画……
为了找到证据,约翰一方面敦促医院抓紧治疗玛丽的病,一方面派人大张旗鼓地把那幅画送回玛丽家,当着很多人的面挂在客厅里。约翰又偷偷住进玛丽的家,看看有没有人听到玛丽住院的消息,潜入她家。几天后的一天深夜,一个年轻人被警方带到警局。约翰审问后得知,此人叫迈克尔,是玛丽的朋友,因为联系不到玛丽,就想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也不至于半夜偷偷进去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去找一件东西,然后毁坏它。”说着,约翰拿出一张检验报告,接着说,“经检验,那幅诡异画作的画布,事先被人用致幻药剂浸过,而我们从玛丽一瓶没喝完的伏尔加酒里,也测出了大量的致幻药物成分。当然,你可以保持缄默,但玛丽已经作证,那瓶酒和这画布,都是你送给他的。对了,玛丽的病已经好了,她本该来当面跟你对质,但她说不想见你。”
约翰隐瞒了玛丽依然处在幻觉中的事实,就是在给迈克尔施加压力。开始,迈克尔矢口否认这件事跟他有关,但一听玛丽已经明白了这件事,心理防线轰然倒塌,供出了所有事实。
早在大学时期,迈克尔就对玛丽发起了爱情攻势,但不知什么原因,玛丽就是不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开始,迈克尔以为玛丽有了心上人,就暗地里调查,没发现玛丽对别的男人好过自己。这天,迈克尔又一次向玛丽表白,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感情。谁知,玛丽只是收下了礼物,依然不肯点头。最后看迈克尔痛苦的样子,玛丽才说:“如果你爱我,就等我。”迈克尔问等多长时间,玛丽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轻声说:“我也不知道。”从那以后,一直到大学毕业,各自有了自己的事业,迈克尔依然痴心不改,不断地向玛丽求爱,但都被玛丽拒绝了。
看着身边的同龄人一个个结婚后甜甜美美的样子,迈克尔觉得这些年算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痴情,在又一次求婚未果后,迈克尔决定放弃玛丽,另寻新欢。但他又怕玛丽嫁给别人,就想毁了她。于是,他去了非洲一个部落,用一些饰品换回来一种药力很强的致幻粉末,然后购买了质量上乘的画布,用药物侵泡后留着备用,并将剩余的药物放进那瓶喝剩的伏尔加酒里。因为迈克尔知道,玛丽平时不喝酒,但如果有特别兴奋的事,她也会喝一点。
那天晚上,迈克尔用事先配好的钥匙进入玛丽的房间,藏在阁楼上。当时,玛丽给他打电话,差点露了馅,幸亏他把手机调到了静音状态,又用小声说话,才骗过了客厅里的玛丽。随后,他见玛丽喝了那些有致幻药物酒,醉得很厉害,就悄悄来到画室,把那张用药物浸矜泡后画布固定到画架上。因为迈克尔也是学绘画的,所以,他事先在画布上勾勒一个女人的画像线条,造成玛丽的幻觉。然后,迈克尔又用遥控器打开玛丽卧室里的一个微型录音机,叫醒了玛丽。至于玛丽后来出现的幻觉,迈克尔也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偷偷跑到很远的城市,参加一个摄影展,以证明自己一直在很远的地方。但他没有想到,这种致幻药物药力如此大,以至于室温常态下逐渐释放出的迷幻气体,不仅让玛丽致病,还“药”倒了所有关注过此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