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汪精卫第五卷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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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蒋介石毁汪陵(2)

邱维达说:“报告参谋长!使用炸药。我们的工兵营有一种名叫梯恩梯(TNT)的从德国进口的烈性炸药,任何坚固的东西都能炸开。不过,用炸药爆炸,声响很大,这与绝对保密有矛盾。”

“这个矛盾总司令早就想到了,办法他也想好了,你们只管爆炸好了。”萧毅肃说,“不过,爆炸只能在深夜进行。请邱军长和马指挥官与有关人员研究一下,炸药用量一定要适当,既要把钢筋混凝土炸开,又不能损坏棺材和尸体。”

邱维达说:“报告参谋长!这个不用担心,工兵营有两位爆炸专家,他们有把握。”

从二十四日上午八点开始,中山陵、梅花山和明孝陵一带,宪兵们荷枪实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实行日夜戒严。

就在这天上午十点左右,三个从美国檀香山回祖国的华侨,特地从上海来南京瞻仰中山陵。不用说,他们刚走到中山陵广场前的大石坊就遇到戒严宪兵的干涉。其中一位年过花甲,名叫李岱宗的老年人气愤地说:“我们华侨对孙中山先生十分崇敬,修建中山陵时,我们三家都捐献了一笔款子。为了表达我们对孙先生的一片敬意,特地远道前来瞻仰他的陵墓,可你们不让我们进去,实在毫无道理!”他手向两个同伴一挥,“别理睬他们这一套,走!”他说罢,气冲冲地带头过了大石坊。

张镇在布置戒严时,对宪兵们强调过:“不管是谁,若不听劝告,越过警戒线,你们就给我开枪!”站在大石坊前戒严的两个宪兵,见李岱宗老人越过警戒线好几步,就“砰!”地开了一枪,子弹从老人的左大腿穿过去,鲜血直流,倒在地上。

哪晓得李岱宗是张镇的姑父!“找张镇,你们打电话去重庆找张镇!”老人忍着剧痛对两个中年华侨说。他回国前有三个月没有与张镇书信联系了,以为张镇还在重庆任宪兵司令。

“你们把张镇司令的姑父打伤了,看你们如何交待!”两个中年华侨把老人扶起来,让他躺在旁边的石凳上。

开枪的宪兵一听,吓得面无人色。“你们不用打电话去重庆。”另一个宪兵说,“张司令现在是南京宪兵司令,他在南京。”四十分钟之后,张镇闻讯坐着轿车赶来了。他问明情况,猛地对准那开枪宪兵的胸脯就是一拳,把他打翻在地,骂道:“他妈的!你瞎了眼。”“你说不管是谁,越过警戒线就开枪。”宪兵从地上爬起来,“我是执行司令的命令开的枪呀!”“他妈的你还多嘴!”张镇拔出手枪,对准宪兵一枪,就叫他一命呜呼了。

据上海《大美晚报》一篇题为《对比对比》的短文透露,这个宪兵名叫成玉琦,其叔父成敏贤是安徽芜湖中学教师,他一状告到蒋介石那里。蒋介石认为成玉琦为秘密炸汪陵立了功,要中央军委给死者家属发抚恤金。不久,中央军委汇去了当时价值十斗大米的五百元法币给死者的父亲成敏圣。那受伤的李岱宗的一切医疗开支,统统由南京宪兵司令部偿付,并发给他八百块大洋做营养费。张镇呢,仍然稳如泰山地当他的南京宪兵司令。

同一天上午,马崇六带领七十四军工兵营三百多名工兵来到梅花山。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从此一连十天,工兵们的吃和住都在几个帆布帐篷里。马崇六担心明孝陵和中山陵的管理人员相互往来经过梅花山,又要张镇派一批宪兵在梅花山四周戒严。工兵们拿出钢钎和铁锤,正准备在汪陵上凿洞埋放炸药,忽见一个中年人从北面山坡上走下来。

马崇六走过去,吆喝一声:“干什么的?站住!”

中年人一惊,说道:“我叫孙正明,是梅花山的老住户,去明孝陵看望一位朋友。”

“你住在梅花山的什么地方?”马崇六两眼在孙正明浑身下打量着。

“住在孙陵旁边。”孙正明说,“我是三国吴大帝孙权的后裔,祖祖辈辈住在这里,负责看守孙陵。到了我们这一代,其他叔侄弟兄迁居到别处去了,如今只有我和老伴、一个儿子住在这里。”

马崇六说:“政府有命令,军队要在梅花山进行国防施工,这里不准住人,你一家必须马上搬走!”

“我的天啦!叫我搬到哪里去落户呀?”孙正明放声痛哭,“修建朱元璋的明孝陵时,把梅花山上的一切建筑物都迁到钟山去了,只单独留下孙陵和守孙陵的孙权后裔的住宅没有迁。长官你修修善吧!让我们住在这里,我们保证不泄露国防机密。”

“不行,不行,得马上搬走!”马崇六不由分说,“就搬到钟山去吧!那里有寺庙,我们派人去跟那里的和尚说一声,暂时和他们住在一起。”他回头对工兵营长李冬阳说:“你派两部卡车,一个钟头之内将孙正明一家搬走!”

由于汪陵外层的钢筋混凝土相当坚固,工兵们昼夜三班凿了五天,才在陵墓上凿了十个直径约一米、深二米四的洞穴,然后装进十个梯恩梯烈性炸药包。

三十日上午十点左右,马崇六回到陆军总部,向何应钦请示爆炸时间。

何应钦沉思着说:“要等南京城里的人都睡熟了才能爆炸,就定在今天晚上十二点整吧!为了不让人知道爆炸声是从梅花山传出来的,我调一个炮兵团在南京四周进行掩饰。不过,你们要与炮兵团把手表的时间对准,把炸药包引线点燃到发出爆炸声的时间计算准确,使梅花山的爆炸声和南京四周二十多处的大炮声同时发出。”

是夜十二点,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南京城的四面八方传来,人们从梦中惊醒,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遭受了一场虚惊。这种虚惊还遭受到一次,那是三天后炸开汪陵内窖的时候,也是深夜十二点。

内窖炸开后,才发现棺材、那尊铜像和陈公博书写的“国民政府葬主席汪精卫先生于此”的白汉玉墓碑。

马崇六对工兵们说:“拿铁锤来,给我把这墓碑砸碎!”他沉思一会,“这铜像送兵工厂造子弹壳。”

工兵们砸碎了墓碑,把棺材抬出来,然后把棺盖打开。这时,马崇六与在场的邱维达、马超俊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李冬阳说:“棺材里躺着谁的尸体,这你很清楚,里面一定有一批他卖国投敌的秘密文件做陪葬物。邱军长和马市长要进行检查,你带领工兵弟兄们回避一下,去帐篷里休息一会。”

李冬阳很知趣,带着工兵们走了。

马崇六喜滋滋地说:“现在进行内棺检查,我的意见,不管棺内有多少金银珠宝,作五股份,我们三人每人得一股,另两股给何总司令和萧参谋长,怎么样?”

“我看还是作六股份为好,不能忘记蒋委员长。”马超俊说,“没有他下令秘密炸陵,我们一个屁也得不到呢!”“委员长的金银珠宝多的是,稀罕你这点东西。”邱维达笑笑。马超俊说:“不见得,孙殿英盗慈禧太后陵所得的金银珠宝,就送了一份给委座。”“好,好,就做六股份。”马崇六急不可耐,“时间不早了,现在开始检查。”于是,三个人戴上事先准备好的风镜、口鼻罩和橡胶手套,兴致勃勃地走向棺材。他们掀开覆盖在汪精卫尸体上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将尸体细看了一遍。尸体由日本运回南京前后进行两次防腐处理,虽然时间过去了一年零七个月,整个尸体保存完好,没有腐烂,只有脸部呈浅褐色而有少许黑斑点。三个人把尸体翻过来翻过去,又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一遍,不见一点金银珠宝,只在死者的马褂口袋里发现陈璧君书写的“魂兮归来”字条和那首《自嘲》诗:

“心宇将灭万事休,天涯无处不怨尤。纵有先辈尝炎凉,谅无后人续春秋。”邱维达颇有文才,他读了这首诗,沉思一会,依原韵按句改动五个字,竟成了一首绝妙的讽刺诗:“梦落东溟丑事休,卖国终将积怨尤。莫道世间历炎凉,恶名遗处正春秋。”

“妙,妙,改得妙!”马超俊和马崇六连声叫好。但他们高兴过去,又都很泄气。马超俊说:“妈的!这么大的汉奸死了没有一点金银珠宝做陪葬物,真怪!”

“又怪又不怪。”邱维达说,“眼看日本鬼子即将投降,陈璧君和褚民谊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考虑陪葬物,匆匆忙忙把陵墓封闭了事。”他两手一摊,“真是梦里金银珠宝成堆,醒来两手空空!”

“算了,算了,只怪我们不走运!”马超俊面向马崇六,“尸体怎么处理,何总司令有吩咐没有?”“总司令说,中央的意见是彻底毁掉。现在,只好送火葬场了。”马崇六说,“妈的!早晓得棺材里没有陪葬物,多放点炸药彻底炸毁省事!”接着,马崇六把李冬阳和工兵们喊来,命令他们连夜把墓地平整好,务必在两天之内,修建一座供游人憩息的凉亭。凌晨三点左右,工兵把棺盖盖好,将棺材抬上汽车,由马崇六带领李冬阳和四个工兵押送去清凉山火葬场。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一场虚惊之后刚刚入睡,又被李冬阳喊醒起来,一个个睡眼惺忪,哈欠连连来到马崇六跟前。马崇六对他们说:“死者是个特殊人物,尸体不能从棺材里抬出来,必须连同棺材一起火化。”

火葬场的主任将棺材打量一会,对马崇六说:“报告长官!棺材这么大,焚尸炉的进出口小,放不进去。”他拿尺量了量,其高度多一尺二寸多,宽度多一尺一寸。

“火葬场有木工吗?”马崇六问。“火葬场没有,只有附近一里远的地方住着父子两个木匠。”火葬场主任回答。父子两个木匠被喊来了。老木匠见棺材外面沾满混凝土粉末,自言自语地说:“已经埋了,怎么还要挖出来烧呀?”“不要啰嗦!你们只负责把棺材的多余部分砍掉就是。”李冬阳说,“高度从上下两边砍,宽度从左右两边砍。”青年木匠挥起斧头一劈,一股清香从斧口处喷出来,赞赏地说:“檀香木,多好的一副檀木棺材!躺在里面的一定是个大人物。”

父子俩就因为这么一句话闯了祸,棺材的多余部分被砍掉以后,马崇六把他们关押了两个月,直到木匠的亲属托人说情,送了马崇六两百块大洋才把他们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