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云无法呼吸，神情无比痛苦，看到她眼角的泪光，萧邃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松开恋云，颓然坐下。
恋云喘了口气，一时觉得非常可怜他，柔声道：“萧大哥，我知道，在你心深处，还有一丝良知未曾泯灭，你平日里故作冷酷，强装无情，其实你根本不想那样，对吗？你不过是一时被仇恨迷惑了心智。”
萧邃却突然大笑，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是宇文太教你说的？你想瓦解我，让我放弃报仇？别天真了！我现在也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心里只有仇恨，什么良知，见鬼去吧！”
恋云轻轻摇头：“你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已经承认了。”
“没有！”
“有！”
“住口！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说话！”
“你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萧邃的神情变得异常恐怖：“你不相信我是个魔鬼？我告诉你，你太高看我了，我根本就没有良心，也不想有良心，我只想做魔鬼！”
“你不是魔鬼！”恋云坚持这样说，借着酒意，她变得很执拗。
萧邃被激怒了，她竟然这样跟自己说话，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冰雪堡中，天山南北，哪个人跟他讲话的时候不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只有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挑战自己，不，魔鬼就是魔鬼，怎么可以被一个女人左右！要让她恨自己，一定要让她恨自己，大仇未报，怎么可以被她消融了自己的意志！他恶狠狠地盯着她，嘶哑着声音道：“我现在就让你相信我是怎样一个恶魔……”
恋云觉得身子一下子腾空，然后重重摔在卧榻之上，她还没有缓过神来，萧邃已经像一匹疯狂的恶狼扑了过来……
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惊惧，她一直害怕这样的场面，这种经历一直噩梦般挥之不去。强悍有力的身躯压得她几乎窒息，强烈的恐惧借助酒精突然间迸发出来，她拼命的朝他肩头咬了下去……
一丝咸咸的血腥淌进口中，他停止了粗暴的举止。
她愕然，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肩膀和因愤怒而变得可怕的脸庞，不知所措。他大喝一声，突然一掌将她狠狠掀了出去，她只觉得喉头一甜，便昏了过去。
恋云缓缓苏醒过来，像是从一场狂风恶浪中生还一般，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掉了。房间里空无一人，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起身，打开门，外面，漫天飞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天已经微微发亮。她呆呆站了一会儿，一下子觉得心空落到了极点，好一会儿，才迈着虚浮的步子慢慢回到迷失城教众居住的地方。
门口，站着一个人，看见恋云，便迎上来，连着叫了三声，恋云才猛然醒悟，茫然地点点头：“是姥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