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没有风，炮仗声此起彼伏，家家门前贴着鲜红的新符，天还没有全黑，街道上就已经没有了人。
一辆马车停在牡丹苑门口，宇文剑带着个十二岁的男孩下来，嘱咐车夫把行李送回北府，然后径直上天香楼。
恋云已经准备好年夜饭。
饭吃得有些沉闷，昊天从始至终很少说话，恋云知道他还在为姥姥、姥爷一家蒙难的事情难过。
牡丹苑里的女孩子们一直叽叽喳喳兴奋地闹个不停，说是守夜，可过了子夜就撑不住各自睡去了。
昊天毕竟还是个孩子，加上旅途劳累，不知不觉伏在恋云腿上睡着了。宇文剑把儿子轻轻抱在床上，恋云给他盖好被子。宇文剑这才道：“想不到，天儿还挺喜欢你。”
恋云温柔一笑：“我好像天生就有孩子缘，很多小孩子都喜欢我。”
“是吗？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
“以前我没有机会。”
宇文剑轻轻叹了口气：“云儿，以前我总觉得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这一次，我才明白，在天威面前，权利倾轧之下，任凭你是王侯将相，还是江湖豪强，都显得那么渺小，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一手遮天，宇文山庄也一样。”
恋云柔声道：“你虽然没能保住柳大人，可还是保住了宇文山庄，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关键时候，还是父亲的一封书信起了作用。咳！为什么我总是不能比他做得好？”
恋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涉及到宇文太，她最好还是缄默。
宇文剑随意扫了一眼，觉得屋子里似乎少了样东西：“云儿，你的绣屏怎么不见了？”
“我把它收起来了。”
“为什么？”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里，轻松一点也不是坏事。”
宇文剑仔细看恋云，发现她美丽的眸子明媚许多，不再像前一段时间那样愁云惨淡，嘴角的微笑格外的温柔，于是问：“这些天，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恋云的眼光闪烁着几分不安，连忙笑笑：“没有，还像过去那样平静，平静的我都觉得有点闷了。”
“闷？”宇文剑明白了，恋云一定在掩饰什么，他不再追问，这种事情，如果非要追问清楚，肯定会让大家难堪。
“对了，你打算怎么安置天儿？”
“过几天送他回杭州。”
“噢，好啊，还是回杭州安全一些。那这几天呢？让孩子住在北府吗？最近几年，北府好像只剩男丁，连个丫环也没有，怎么照顾孩子？要是你放心，就让天儿住在我这里吧，反正我整天一个人也闷得慌，有个小孩子做伴，我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