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邃哈哈一笑,望着那间药铺:“玉郎也变了不少,我从你充满阳光的笑容里看到了忧伤。”
“伤心的事,谁都会有一点。你回洛阳是为了云姑娘吗?她不在,出关了。”
“知道。除了女人,难道我就不可以有其它的事情吗?”萧邃道,“听说你们北府新近来了一个叫李紫亭的年轻人,很有本事,几个月下来,把我的生意抢走了一半。”
“这个嘛,我不清楚。”俊玉喝了口酒,“我这个人最没有良心,只知道吃喝玩乐,家里的事一点也不了解。”
萧邃微微侧首含笑看着俊玉,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这个充满阳光气息的男孩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的缘故吧,血缘容易让人亲近。他从身后拿出两坛酒:“玉郎,你酒量怎样?”
“哈!没你厉害,你是名副其实的千碗不醉,只怕世上还没有能跟你酒量匹敌的人。”
“有一个人,他的酒量绝不比我差,难道你不知道吗?”
“真有这样的人?我不知道。”
“令尊。小时候我亲眼见过,他一个人喝倒了我们契丹的二十八个勇士,依然面不改色。”他将一个坛子扔给俊玉,“男人喝酒就该有男人的气魄,接着!”他打开红封,仰头,让酒液流淌而下,香气四溢。
俊玉豪兴顿发,抱起酒坛,畅饮一口,大喝痛快,两个人便在这鼓楼之上对饮,远处,是巍峨的皇城,脚下,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千家万户。不知不觉,日落星升,两个人躺在飞檐上,各自看着星空。
萧邃感慨:“很久没有这样看星星了。年少时流落四方,夜里,经常一个人躺在荒原上望着星空,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你现在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出你流浪时候的样子。”
“哈!跟乞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他们,至少,他们还有伙伴,我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你讨过饭?”
“没有,”萧邃笑笑,“我不受嗟来之食,我靠自己的力气换取食物,否则宁愿挨饿。”
“后来呢?”
“后来?什么后来?”
“后来你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如果你一直是以前的样子,一定不会有今天的你。”
萧邃笑了起来,他没有回答俊玉,后来的事情他不愿意回忆,俊玉说的不错,如果不改变,就没有现在的冰雪堡堡主,有时候他分不清哪个才是更真实的自己。
俊玉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一张豪华的大床上,他不记得是怎么醉去的,眼前是春娘笑吟吟的面孔。在天山,俊玉只言片语听说过春娘和萧邃之间的事,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到了一起。春娘显得精神焕发,风情万种,不愧是当年红透洛阳的名伶。老朋友见面,格外亲切,交谈中,俊玉得知春娘把酒楼交给手下照应,自己则陪在萧邃身边,说是为了报恩,其实是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虽然明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但爱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这种盲目放在别人身上看得清清楚楚,到了自己身上就成了不由自主。
李紫亭来“卧雪庄园”接俊玉回去,一路上都闷着不说话,跟在无忧岛上无话不谈截然相反。俊玉不知道怎么了,问了好几遍,紫亭才闷闷地提醒他最好同冰雪堡保持距离,俊玉不以为然,他总觉得萧邃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冷酷,他能感觉到这人的内心深处藏着一团火。但俊玉也没有反驳紫亭,紫亭也是为了宇文山庄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