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恋云被潮湿阴冷的海风冻醒,起来正要关窗,忽听隔壁宇文太的房间有说话的声音,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有睡?恋云开门出来,却看见严郎站在门外。严郎看恋云出来,立刻道:“云姑娘,你醒了?”
恋云点点头:“睡不着,起来看看。庄主在和谁说话?是村子里的人来了吗?”
东方俗人阅世已多,碰上这种事还是头一次,按理说,来他家的都是江湖中的朋友,谁身上没有背着案子,但是只要不是在洛阳当地犯案,官差多会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即使是非办不可的案子,也从不找上门来,却不知这一次是为了哪一桩,于是问:“姜捕头亲自带着弟兄来,自然一定是为了棘手的大案,可是今天是小女的喜宴,捕头能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等这喜宴过后再办案呢?”
姜捕头道:“不是在下不给前辈面子,这件事上面有人过问,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不然,咱们弟兄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什么事这么严重?”
“有人昨夜把当今国舅爷的老丈人准备过门的填房新夫人给杀了,这谋杀皇亲国戚的罪名,咱们兄弟可是担待不起。”
姜捕头的话一出口,下面一片嘘声,很多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冲着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热闹了,昨晚,哪个不长眼的,在洛阳这种地方谋杀皇亲国戚,简直是找死。
东方俗人知道这事情大了,怕是自己也扛不住,于是道:“既然这样,老夫也无话可说,不知姜捕头要捕的嫌犯是谁?”
姜捕头目光从宇文剑脸上掠过,微微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俊玉,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宇文剑抱拳道:“宇文少庄主,得罪了,在下奉命将人犯宇文俊玉抓捕归案。”几名官差立刻将俊玉围了起来。
这一下,可是全场皆惊,要抓的居然是宇文山庄的二公子宇文俊玉!谁不知道宇文山庄黑白两道通吃的背景,谁不知道俊玉是个一向不过问江湖是非的人,他怎么突然就成了谋杀人命的要犯了?
宇文剑挡住姜捕头:“姜捕头,我们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我弟弟一向与世无争,是不是误会了?”
姜捕头道:“误会不误会,我不知道,只有等大人问过案子才知道。”
“你有什么证据来抓人?”
姜捕头知道宇文山庄的背景,说话也比较谨慎:“如果大人没有充分的证据,是不会命在下捉拿二公子。”
严郎没有回答,只是道:“姑娘还是回房休息吧。”
宇文太听见了外面的对话,道:“严郎,是云姑娘起来了吗?让她进来吧。”
恋云进去,果然,宇文太的房间里多了两个人。宇文太对两个人道:“这位是云姑娘,天山剑侠玉旭武的长女。”
两人中一个约有五十余岁的长者显然知道玉旭武的名字,上下打量了恋云几眼:“想不到玉旭武有这样一个标致的女儿。”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上去并不了解江湖上的事,只是对这个美丽的姑娘很有好感,腼腆地笑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宇文太指着老者对恋云道:“这位是李应,这是他的儿子李紫亭。”
三个人互相见过礼,围着火炉又坐下。
宇文太对李应道:“接着说。”
李应道:“咱们现在分了四个地方藏身,互相呼应,不至于被那些扶桑人一网打尽。毕竟我们的妇孺老残太多了,年轻力壮的也就只能凑个四五百,还都是没有见过阵势的;扶桑海盗却有上千人,各个精壮凶残,还有一些他们称为忍者的人,身负绝学,武功很是怪异,让人防不胜防。现在,我们已经对恃了近一个月,有些老人和孩子已经生病,眼看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宇文太看看紧抱双肩的恋云,拨了拨火盆里的木炭,让它燃烧得更旺,然后问:“咱们的人都在哪里?”
李应道:“在白龙洞、黑龙洞、落燕崖、十八涧。”
“扶桑人呢?”
“在马蹄湾。一共六条船,他们从来不在岸上过夜,总是在船上。他们把咱们的船都毁了,让咱们不能跟外界联系,也无法逃出去,想把咱们困死在岛上。”
宇文太沉吟了片刻,问:“他们出没、作息有什么规律?”
李应愣了一下,道:“他们总是不定时地跑到岛上来骚扰一番,要是撞见了我们的人,就抢掠截杀一番。庄主,您什么时候上山?”
“你们先走,我还要办点事,随后就上去。”
“是!”
等李应父子走后,宇文太把严郎叫了进来:“严郎,你留下来陪着云姑娘,我去去就来。”
严郎神色微变:“庄主要去哪里?”
“马蹄湾。”
“不行!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云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没有危险了吗?”
“严郎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
“所以,你就可以不听我的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恋云打断俩人的话:“既然我们坐同一条船来的,就应该共患难,我们一起去马蹄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