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常春藤诗丛北京大学卷·西渡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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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蚂蚁和士兵

在正午的阴影里

我窥视着一列一列的红蚂蚁

整齐地走过发白的灯光球场

就像伟大的罗马兵团的士兵

在欧洲的腹地挺进、挥舞明亮的刀剑

在中途,蚂蚁的队伍

遇见阴影,它们的队形变得零乱

就像罗马的骑兵被一次洪水冲散

越过阴影,它们的队伍重新聚集

他们一直来到非洲的边缘

从中午开始,直到

光线斜射蚂蚁的身上

它们的队伍变得虚弱,就像

中暑的罗马人,光荣徒有虚名

帝国的版图收缩到一个矮人的骨架那般大小

蚂蚁的队伍,越过下午四点

匆忙进入黑夜。我已经预见到

一千年前,罗马兵团在沙漠中全军覆没

蚂蚁的行军何其短暂,出现和消失

就在我的一瞥之间,士兵的一生何其短暂

他们的死甚至没有人窥见

199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