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不太友善的落在了惊愕的离妃身上,话语里略有深意,嘲讽道:“若等侍卫来,说不定婉嫔早就溺死了。”
说罢,转头对离漾说:“皇兄,臣弟失礼了,现在臣弟要把她送到琉璃殿,还麻烦皇兄传一下太医。”
……
当念清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躺在了琉璃殿,睫毛微微的抖动,双眸缓缓的睁开,身边乌压压的围了一群人。
太医那激动的声音首先响起:“皇上,婉嫔醒了。”
离漾激动的拨开人群,坐在软榻上,大掌握住念清歌冰凉的小手:“婉儿,你醒了。”
“皇上……”念清歌气若游丝的唤着,整个人就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她粗粗的扫视了一圈。
离妃,百里贵妃,皇后等人都纷纷伫立在她面前,隐约中她仿佛看到了一抹深紫色的身影离开了琉璃殿。
是他吗?许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吧。他怎会在这里出现呢?
“婉儿,告诉朕,你怎会落水的?”离漾的眉心紧蹙,凝着小脸苍白的念清歌。
经过离漾的提点,念清歌猛然回忆起那恐怖的经历,她面色恐慌,嘴里呢喃:“狗,有狗,静竹公主。”
离漾完全体听不懂她的意思,见她有些精神恍惚,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离妃的小手攥紧,抓着离漾的手臂,安抚道:“皇上,臣妾看婉嫔妹妹还没恢复过来,一定是受惊过度胡说八道的,待她好了再让她说吧。”
“也好。”离漾觉得离妃说的颇有些道理。
端庄的皇后展现出她国母的一面,手帕掩着心疼,温柔的替念清歌挽了挽她的发丝:“可怜的人儿,怎会这样,婉嫔你好生歇息,待你好身体康复了告诉皇上和本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和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念清歌无力说话,只好眨眨睫毛。
皇后扫视了一眼,而后温婉的朝皇上说:“皇上,这么多人堆在这儿,也打扰婉嫔的歇息,不如我们散了吧。”
“是啊。”离妃体贴的附和着。
离漾思忖了一会儿,道:“也好,你们先回去吧,朕在这儿陪她一会儿。”
离妃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离漾的手,一行人鱼贯而出,百里芷望着和煦阳光,冷嘲热讽:“呵,这婉嫔也是够倒霉的,依本宫看啊,还不知道得罪了谁呢。”
皇后轻咳了一声,离妃垂下睫毛,没说一会儿的话,都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宫中。
离漾一直陪伴念清歌的身边,喂过药后,念清歌缓缓有了些精气神儿,她想起身,离漾为她在身后靠了个软枕。
“皇上……”念清歌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音儿。
离漾凑到面前,将她揽在怀里:“朕在,婉儿,你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她就掩饰不住那份激动与恐惧:“皇上,臣妾是为了去找静竹公主不小心落下了水。”
离漾的大掌抚摸着她的后背,细细的听她讲清了所有的事情。
“宫中竟然有狗?”离漾有些不相信。
“恩。”念清歌笃定的说。
“那你真的看到了静竹公主在御花园那一片儿了?”离漾疑惑的问,虽然静竹的性子顽劣,但是若听到念清歌落水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念清歌才想说些什么,恰时,静竹公主风风火火的进了琉璃殿,人未到声先到:“婉嫔,听说你……”
静竹一眼看到了离漾,立刻拂了拂身子:“皇上吉祥。”
离漾淡淡‘恩’了一声,静竹惊愕的来到念清歌面前,看她的脸色如白纸一般:“你怎么会这样?”
话落,离漾冰冷的口吻传来:“静竹公主,今日婉嫔在御花园中追你,你为何不停住,难道你没看到她落水了?”
听及,静竹公主微微一愣,茫然无措的望着离漾,一脸无辜:“皇上,我今日不在宫中,我去了宫外。”
“……”
离漾和念清歌惊愕,尤其是念清歌,她抓住静竹公主的手:“你不在宫中?”
静竹点点头:“我心情不好,去宫外散心去了,你们若不信可以问把守宫门的侍卫。”说着,她从袖袍里掏出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伸到他们面前:“你们瞧,这些全是我在宫外买的,宫里可是没有的。”
此话一出,离漾的眉宇间染了一抹凝重,看来念清歌溺水是有人蓄意而为的。
“婉儿,你在这儿好生歇息,朕有要事要处理。”离漾一定要查出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而后看向静竹:“静竹公主,麻烦你照看一下婉嫔。”
说罢,一脸浓重拂袖而去。
静竹糊涂极了,从念清歌的口中了解了一下整个事情,听完,她瞠目结舌的捏着自己的裙摆:“宫中的人实在太恐怖了,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冒充我,来取得你的注意,然后再把你弄到水里去,是谁这么想让你死?”
一个‘死’字儿让念清歌寒彻入骨。
双手紧紧的捏着锦被的一角,静竹脾气暴躁,但是心是热乎的,她有些愧疚:“婉嫔,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人害的差点丢了命。”
念清歌睫毛微抖,摇摇头,有些虚弱:“不怪你,若是没有你,别人也会想办法害我的,现在只是提早了一步,其实这样也好,会让我更加看清了这宫中之人的蛇蝎心肠,只是,我疑惑的是为何害我的那个人会知道我去追你?”
当时,她和静竹吵架就在琉璃殿,是谁也不知道的,可是却就像提前知道似的引的念清歌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
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子油然而生。
静竹和念清歌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各自怀有心思。
……
水离殿。
离妃将自己隐藏在深绿长裙下的红色裙子褪掉,丢给了山梅,神色紧张:“给我烧掉,不允许留下一丝痕迹。”
“是。”山梅应道。
半晌,山梅处理好一切来到离妃面前:“娘娘,衣裳烧掉了,那条疯狗也乱棍打死丢到了乱葬岗。”
“恩。”离妃满意的应道,一边褪去自己的衣裳一边朝装满花瓣儿水的御池里走去:“她满口胡言扬言说在宫中看到了疯狗,又有谁会相信呢,顶多会觉得她眼花了,没看到静竹,也没看到狗,是自己不小心跌进去的,清明节那晚她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侍寝之日,那本宫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水离殿内,水仙花的清新的香气似乎已经隐隐变了味道,离妃置身在御池内,将碎碎的花瓣儿发泄似的扬扬洒洒在了整片天空中。
如果爱情是一种毒药,那么,她已经深重其毒。
她的爱让她迷失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心境,自己的方向。
夜深后,不知离妃会不会做噩梦。
弥漫的夜始终让人错乱心智,念清歌一夜无眠,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发生的事情,那溺水的后怕感一直萦绕在念清歌的心头,她死死的抓住了锦被,宫中之人个个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若不仔细打量打量,还真的是不知如何明哲保身。
她的小手叠在一起枕在了玉枕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想起今日刚清醒时眼前出现的那抹深紫色的身影。
思绪飘远。
愣愣的盯着檀木桌上那摇曳的烛光,渐渐入睡。
……
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念清歌在琉璃殿足不出户已然整整三日了,不少人幸灾乐祸,她养身子的这三日里无法侍寝,自然别的嫔妃多了些机会,况且这些妃子巴不得她这辈子都起不来榻。
静竹公主整日郁郁寡欢,自那日后,离辰逸再也没来看过静竹公主,弄得静竹公主每日望穿秋水的。
琉璃殿的牵牛花朝朝暮暮,花开花落,反复无常。
念清歌的神色愈发的好转,她一袭简单的素丝长裙,肩上披着一个单薄的披风,将她瘦小的身体盖的严严实实,长长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在后面,一个簪子也未佩戴,琉璃殿的池水喷出四溢的水花儿,静竹一袭红色的长裙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闷闷不乐,水花打湿了让的发丝,她都浑然不知。
她抬起玉步款款朝静竹走去,纤细的手执起一个丝帕替她抹去发丝上的水滴:“回去换件衣裳吧,会生病的。”
静竹失落的摇摇头:“也许病了,他就会来看我了。”
“傻瓜。”念清歌轻轻的说:“值得么?”
她点点头:“值得。”而后反问念清歌:“你这样爱皇上,值得么?”
念清歌微微一愣,竟无言以对。
“也许我就不该来中原。”静竹自言自语的说,望了念清歌一眼,拖着孤寂的背影回到了屋内。
期间,离漾经常派德公公给念清歌送一些补品,却从未在琉璃殿过过夜。
所以宫中都纷纷传言:婉嫔失宠了。
……
谷雨。
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六个节气。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
布谷鸟的声音恍若天际边动人的歌曲,高大的桑树上结满了红红绿绿的团团桑椹,乍一看,十分鲜艳。
皇后娘娘国母的典范摆的愈发的纯碎,每日都来慰问念清歌,再加上大阿哥的身子缓缓好转,脸上也有了气色,所以这让皇后娘娘心情愉悦,打算在谷雨前后在御花园中办一次赏花大会。
兰溪春尽碧泱泱,夺目群花雨发香。
御花园热闹非凡,嫔妃嬉笑的声音显得整片天空都愈发的生机勃勃,远远听去,和谐一片。
沛柔扶着念清歌缓缓而来,身后跟着小轩子和崔嬷嬷,她一袭淡色的轻纱长裙,镶嵌着银色滚边的抹胸将她完美的曲线勾勒的愈发迷人,低调却又炫目,让人挑不出什么缺点却又移不开眼,长长的发丝挽了一个望仙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朵四瓣儿颜色的依米花儿,她画了一个淡淡的精致的梨花妆,衬托的她清仙的气质愈发出众,她望着那一片和谐的景象,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偏头对崔嬷嬷说:“嬷嬷,你瞧,不知道的以为是一个娘胎里出生的姐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