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歌记得初次见离妃的时候,她和离漾恩爱的模样让她好生羡慕,她的脸上蕴着的幸福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现在的她自然是有些失落的,她明白,皇上是不会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所以她一直体贴,识大体的陪伴在离漾的身边,只希望能够得到他的一点点爱就好。
“离妃娘娘谬赞了。”念清歌谦虚道:“娘娘才是花容月貌。”
离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美眸有些忧伤的望着远处,远处是一块儿较高的岩石,岩石上是拼命生长出的草叶,那块儿岩石旁边是一颗好大,好高,好茂盛的合欢花树,她似是回忆,幽幽地说:“我和皇上从小便认识了,我从小就很喜欢他,他经常陪我玩儿,我总是痴痴的看着他,从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成为他的女人,后来,我的愿望成真了,可是我却不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她有些感伤。
念清歌望着那颗合欢树,心中一紧,疑惑的望着她,问:“离妃娘娘,你说小时候你和皇上便认识了?”
“恩。”离妃点点头。
她的心如奔跑了千万匹汗血宝马,血液瞬间凝固,侧额突突的跳动着。
她说,小时候他们就认识了。
她说,他陪她玩过捉迷藏。
她说……
她呆愣在那里,思绪飘远,望着那合欢树,回忆起那飘远的曾经。
“清歌,长大了我要娶你。”
那句话久久回荡在自己的心头。
离漾小时候的玩伴只有自己而已,只有自己而已。
为何会变成了离妃?
她诧异,疑惑,震惊,却又不能单刀直入的问。
她只知道,那个时候离漾久久都没有找她玩儿,于是她就哭着闹着要找爹爹让爹爹带她进宫去,可是她爹爹却狠狠的把她揍了一顿,并且告诉她,以后不能找离漾玩儿了,从那以后,念清歌就再也没有见过离漾。
长大以后的她从来没有把离漾忘记过,她听说离漾当了皇上,她为他感到高兴。
后来,又听说她要进宫当他的妃子,她兴奋。
可是入宫后,一切都变了,离漾完全不记得她了。
今日,念清歌竟然从离妃的嘴巴里听到了她和离漾小时候的事情。
久久不能回过神的她已经完全呆滞了,离妃侧着头推推她:“婉嫔,婉嫔……”
许久,念清歌才回过神来:“啊。”
“你怎么了?”离妃幽幽的问。
“没……没事。”念清歌失魂落魄道。
离妃‘哦’了一声,摆弄着自己的白色手帕,手帕上是鸳鸯戏水的图案,角落下绣着一个‘离’字,她是故意炫耀给念清歌看的,而后,抬起水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婉嫔你说我和皇上这算不算是青梅竹马呢?”
“……”念清歌头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麻木的有些疼痛,她胡乱点了点头,起身,一拂身子:“臣妾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说罢,念清歌落荒而逃。
离妃望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笑意。
……
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
离妃娟秀的身影款款来到合欢树前,摸着那纹路极深的树根,望着那飘落着芬芳的合欢花儿,忧愁溢满心头。
谎言,何时是个头儿?
时间匆匆如流水,不知不觉快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离妃的贴身奴婢山梅带来了离漾最愿意吃的小点心,她打算去玄朝殿看看离漾。
德公公如同往常见到离妃热情的颌首,鞠躬:“离妃娘娘,皇上在内殿更衣,您进去等一下吧。”
“多谢德公公。”离妃浅浅一笑,进了玄朝殿。
她将点心整齐的摆放在了檀木桌上,有些闲暇的时间,离妃飘仙的裙摆拂在地面上,她辗转来到离漾的奏台上,秀眉一簇,奏折摆放的哪儿都是,乱极了。
平日里,离漾的奏台都是她整理的,轻轻叹了一口气,但脸上却溢着幸福的笑容,绕到奏台里,细心的帮他整理好奏折,墨笔,砚台等。
倏而,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扣过来的宣纸上,她疑惑的将那张宣纸执起,当看到上面的东西时,惊愕的缩紧了瞳孔……
宣白无暇的宣纸上是一副美人出浴的佳画,画的不是她,不是皇后,不是百里芷,而是那现在正享受圣宠的念清歌。
画儿上的她如梦如幻,美若天仙。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每一笔都是那么的惟妙惟肖,出神入化,可想而知,离漾是有多么的认真再画这一副画。
那宣纸上恍若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充斥着她的鼻息,她的心脏,她的每一寸血液。
他——当真对念清歌心动了吗?
他都未曾给自己画过画像。
离妃猛然想起什么,这幅画中的场景应该是在玄朝殿初次见念清歌时她的模样。
想到这里,离妃的心钝痛,双手哆嗦的捏着那宣纸,忍着把它撕碎的冲动,湿润在眼眶里一圈圈的划起了涟漪。
“水儿,你在做什么?”更衣后的离漾一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龙步迅速的迈过去。
离妃怔愣一下,随即缓过神来,将那画纸叩在奏台上,抹了一把眼泪,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臣妾在帮皇上整理奏台。”
模糊的瞳仁里依旧能够看清他面如冠玉,风华绝代的模样,他褪去了明黄色的龙袍,一袭冰兰丝绸的墨灰色长袍,长袍的滚边绣着龙纹,发髻上绾着一个金镶玉的发冠,与金丝线的龙纹交相辉映,那墨黑的发丝披散在肩膀,黑曜的瞳仁好似夜明珠,原本闲雅的姿态在看到离妃时顿时紧张起来,他急切焦灼的表情给了离妃一丝丝安抚。
“水儿,你怎么了?”离漾宽大的手掌捏住她的肩膀,看着她面如土色的面容有些心痛,视线从她的双眸辗转过去,落到了奏台上的画像上,顿时明白了什么。
“水儿……”离漾轻声唤道。
离妃抿了抿唇,纤细的手指捂住他凉薄的唇瓣儿,摇了摇头:“皇上,臣妾理解。”
“你在朕的心中是不一样的。”离漾将她揽在怀里,温柔的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给她最踏实的话瓣儿,那熟悉的龙涎香气息萦绕在离妃的鼻尖,她闭着双眼感受着他的味道,他的安全感,她害怕,真的害怕有一天会失去离漾,于是,小手情不自禁的搂着他:“皇上,你会离开臣妾吗?”
在看到那幅画以后她真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后宫的女人就像御花园的花儿,层出不穷,茂盛繁多。
她的身子有些颤抖,泪汪汪的窝在他的怀里,看起来令人心怜不已:“朕不会离开你的。”
“恩。”离妃轻轻的应着:“那就好。”
离漾的大掌抚着她:“朕永远记得我们小时候朕对你许下的话。”
听及,离妃微微一愣,眼底划过一抹心虚的情愫,苦涩的勾勾唇:“皇上记得就好。”
显而易见。
今日的午膳是离妃陪着离漾用的。
琉璃殿冷清寂静。
那满满一桌子的午膳丰盛可口,美味扑鼻,却热了一遍又一遍。
念清歌一袭白色的挑丝双云长裙呆呆的坐在桌前,小手托在腮帮上,眼睛却一直死死的凝着殿外。
沛柔捧起一盏香茶递给念清歌:“小主,喝盏茶吧,奴婢看小主的嘴唇都干裂了。”
“我喝不下去。”念清歌双手推开她手中的茶盏,视线暂时从殿外抽回:“什么时辰了?”
沛柔犹豫了半天,才道:“回小主,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了。”
其实沛柔的言外之意是不必再等皇上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念清歌有些忧伤的喃喃自语,桌上的午膳早已凉却,一些菜膳食物上的油变得凝固起来,看起来令人作呕,她只望了一眼便控制不住那恶心的感觉,小手难过的抚上额头,朝沛柔摆摆手:“沛柔,撤了吧。”
“是,小主。”沛柔道。
一些菜肴撤下去后,念清歌依旧蔫蔫的栽歪在美人榻上,小手抚着眉眼,闭着眼睛不让殿外的阳光洒进来。
忽地,一道铿锵的脚步声缓缓踏入殿内,念清歌心情有些烦躁,以为是沛柔又来请示她一些繁杂的琐事,声音稍稍有些提高,猛然睁开双眸:“你自己决定就……”
话,还未说完。
那熟悉而邪沉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同时那抹深紫色的点降袍替她挡住了那大片的阳光:“怎么不用膳?”
“你怎的来了?”念清歌见来人,从美人榻上挺起来,端坐着仰望着邪魅却有些憔悴的离辰逸。
离辰逸的视线落在偏殿上:“我来看静竹公主,她避而不见,所以顺便来看看你,遇到你的婢女,她说你没用午膳。”
“哦。”念清歌今日谈话的兴趣儿不是很浓,只是懒懒的应着,在离辰逸的眼里却是敷衍着他。
离辰逸的心升起了一股子无名火,方才他在来宫中的路上时,也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知道她已经被皇上临幸,也知道她被册封了婉嫔,再见她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愈发的心烦。
“看到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离辰逸的话蕴着一丝怒气。
念清歌精致的小脸儿煞白:“王爷,如果你每次来找我都只是为了跟我吵架的话,那么以后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她的胆子愈发的大了,性子愈发的猖狂了。
这一点让离辰逸很不爽。
虽然说念清歌是离漾的妃子,但是却是他将她救出来的。
在离辰逸的心里,她念清歌是他的附属品。
“念清歌!”离辰逸深眸冷冽,薄唇启开,朝她凑近了一步,身上的沉香气味儿逼迫的她有些窒息:“你现在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她委屈的想哭,离漾明明答应她今日中午陪她用午膳的,可是他却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