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话激起了含香更深的自卑感,她好像是一个玩偶似的随便哪个妃子看上她了就随便调到哪个殿里。
“你谁啊。”含香佯装不认识念清歌。
念清歌眉头一簇,只觉得今日的含香和往常有一些不一样,未等她先开口,沛柔上前一步:“她是琉璃殿的婉昭仪,见了小主还不行礼。”
那个含香冷哼一声:“你就是那个从未被皇上临幸的昭仪啊。”
她话一出,众人惊愕。
念清歌的脸更是变的铁青,这件事除了皇上和自己,还有沛柔和之桃知道,并无任何人知道,这个含香怎会知道那日皇上未临幸她。
静竹更是错愕万分,来到宫中许久了,这个美若天仙的婉昭仪竟然从未被皇上临幸过。
“休得胡言!”念清歌眉头拧紧,小手攥着裙摆:“难道不知道宫女是不得随便议论,造谣主子的事情的?”
含香昂起脖子:“你才不算小主,没被皇上临幸过就是不算小主,你顶多和我一样。”说到这儿,含香顿了顿,道:“不,你跟我不一样,好歹我……”
“好歹你什么?”念清歌总觉得含香有些不对劲儿,仔细的看着她,忽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吻痕,心中一紧,难道她被皇上……
含香缩缩脖子:“跟你没关系,总之我是不会跟你行礼的。”
空气凝固,念清歌觉得十分薄面,旁边全是宫女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她只觉得全身滚烫,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忽地,花丛后传来一道醇厚严肃的声音:“谁准你不跟婉昭仪行礼的?”
沉厚的嗓音里蕴着一抹温怒,众人的视线落在声音的来源处,那抹明黄色的挺拔身影恍若天边飞来的金龙,步步铿锵,眉宇间散发着帝王的强势凛然之气,因他的到来,御花园的花儿们都变的色泽全无,鸟儿叫声戛然而止,一瞬间安静异常。
念清歌怔愣一下,似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个时辰,这个地方遇到离漾,脑子一空白,一拂身子,而后反应过来的跪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离漾沉声道,随即将视线落在已经呆愣在原地的含香身上,他阴沉着脸,冷言道:“你方才说朕没有临幸婉昭仪,所以你不必对她行礼?”
含香有些打怵,但一想到昨晚就在心底给自己划开了一圈圈的勇气,她望着离漾严肃的俊颜,心,有些激动,朝前面迈了一步,指了指自己,故意提醒他:“皇上,皇上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含香,我是含香啊。”
她急切的语气终于把离漾的视线锁在了自己身上,她兴奋不已的眼巴巴的望着他,期待着他会承认自己,离漾那疑惑陌生的眼神让她愈发的不安。
半晌,离漾招呼着在后面候着的一个侍卫,那个侍卫有些扭捏的站到前面,离漾拍了拍那侍卫的肩膀,略有深意的问:“你还记得她吗?”
那侍卫略显羞涩的看了含香一眼,立刻低下头:“回皇上,卑职还记得。”
“恩。”离漾满意的点点头,看向面容疑惑的含香,泰然自若道:“他说了,他还记得你。”
含香猛摇着头,似是没听懂离漾话里的意思,她扑过去,焦灼的问:“皇上,皇上你在说什么?奴婢不认得他啊,他是谁,他是谁啊?”
离漾的龙靴朝后退了一步,避开含香的双手,居高临下的凝着跪在地上的含香,他慢条斯理,颇有耐心的说:“昨晚,你在朕的玄鸣殿与朕的贴身侍卫欢好,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一席话爆出。
在场的人惊愕不已,念清歌猛然抬起头望向离漾,离漾在空气中淡淡的和她交接了一个眼神。
含香更是错愕不已,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不顾形象的哭嚎着去抓离漾的龙靴:“皇上,这不可能,昨晚明明是你临幸了奴婢,是你临幸了奴婢,你还说要册封我的,皇上,你怎么不承认了呢,皇上啊……”
那哀嚎声声嘶力竭的,听的念清歌抿唇不语,静竹更是瞪大了眼睛,在场的宫女们纷纷唏嘘。
想上皇上的龙床,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离漾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含香,她一个踉跄滚在了地上,离漾眉宇间凝着一抹浓烈的厌恶,声音阴冷令人发颤:“你那点把戏还想蒙蔽朕,昨晚朕一直在玄朝殿批阅奏折,你用催情熏香试图勾引朕,好大的胆子!”
“不会的,不会的。”含香的脸都哭花了:“不可能,昨晚是皇上,一定是皇上,我要被册封了,我要被册封了。”
对于这种异想天开的宫女在离漾心底是最可恶的,他声音醇厚,话说给那侍卫听:“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含香,朕就把她赏给你了。”
那侍卫一听,欢喜不已,立刻跪下谢恩:“多谢皇上。”
含香抵触的情绪愈来愈大,看着侍卫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含香推搡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昨晚是皇上临幸的我,你给我滚开啊。”
那个侍卫看着不识抬举的含香,转头对皇上说:“回皇上,她看不起卑职,不承认昨晚勾引的卑职,既然这样,卑职也没有义务收留她了。”
离漾一挑浓眉,淡淡道:“这样,那随你处置吧,不过,你要看好她,现在是春日,正是动物们发情的好时期。”
那个侍卫一听,立即心神领会,双手抱拳,道:“多谢皇上提点,卑职会将含香姑娘送到一个好的去处的。”
念清歌倒退了一下,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他们分明是早就算计好的。
含香一听一下子傻了眼,连忙捉住那侍卫的大腿:“不要,我跟你,我跟你便是了,你把我带走,把我带走啊,我求求你了。”
那侍卫冷哼一声:“方才我要你时,你不跟我走,现在又后悔,当我是什么人,晚了。”
说罢,那侍卫连拖带拽的将含香拖出了御花园,含香那凄惨的尖叫声久久回荡在空中……
这——便是算计离漾的下场!
“德公公。”离漾声音低沉,脸上阴霾浓重,似是被含香影响了一天的好心情。
“奴才在。”德公公哈着腰候着。
离漾的视线落在方才含香挣扎剐蹭到的芍药花上,云淡风轻的说:“弄脏的地方给朕处理了,朕下次再来御花园的时候不希望影响到朕的好心情。”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是。”德公公道,而后又朝那些宫人们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将那芍药花全部捣毁了。
静竹呆呆的望着这一幕,方才摘取的芍药花拿不住掉在了地上,她捏住念清歌的手臂,声线完全不如方才那般开朗:“婉……婉昭仪,这皇上怎么那么恐怖啊。”
“今天这事你就当没看见吧。”念清歌保持着沉稳的性子,小手拍着静竹的后背,安抚道:“他是一国之君,一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静竹吞了吞口水,心想着以后可不能在离漾面前瞎得瑟了,她望着被打扫干净的芍药残叶,弱弱地问:“婉昭仪,那个宫女还能活吗?”
念清歌望着涌上来的乌云,淡淡道:“能,但就是生不如死。”
……
翊坤宫。
“什么?”皇后拍桌而起,凤冠的流苏摇摇欲坠,她那双凤眸圆瞪:“你是说含香被皇上扔到了马厩?”
桂嬷嬷屏退了宫人们,压低声音:“是啊,皇后娘娘,奴婢刚刚得来的消息,据说是那个含香昨晚勾引了皇上,可是皇上却提前有所准备,让一个侍卫跟含香发生了那种关系,今天早上那个含香在御花园冲撞了婉昭仪,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闹着让皇上册封她,皇上一怒之下就把她扔了马厩。”
“贱婢!”皇后震怒:“本宫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背着本宫去勾引皇上,而且还落的这样的下场,现在离妃那边没了含香,本宫的计划该怎么实施,而且皇上一定认为是本宫指使含香去勾引他的。”
桂嬷嬷见她焦躁不已,急忙安抚:“皇后娘娘,您别多想,不会的,含香一直在水离殿,皇上不会怀疑您的。”
“不会什么不会!那含香毕竟是从本宫的宫中出去的。”皇后的脾气愈发焦躁不安起来,站在原地来回的踱步:“皇上为人精明睿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含香的事怪在离妃身上的,本宫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桂嬷嬷没想到这么深的一层,也不由得担心起来:“皇后,那现在该怎么办?”
皇后的凤眸蕴着浓烈的算计,她拉过桂嬷嬷,问:“皇上是不是还没赐她死?”
“是。”桂嬷嬷道。
“本宫就怕那贱婢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把本宫的计划全都说出去。”皇后的双手攥紧。
桂嬷嬷明白了皇后的意思:“那奴婢今晚就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后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凤眸里淬着阴毒:“那本宫就好人做到底,送她最后一程。”
夜半时分,阴森骇人。
悄悄的,皇宫内又多了一缕孤魂。
直到翌日清晨,随着一个宫女的惊声尖叫,石井残尸的消息才像油锅一般沸腾在整个皇宫里。
含香的尸首是在一口石井离被发现,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衣衫破碎,胸口是一个巨大的坑,像是被生生砸出来的,也像是被马蹄子狠狠的踹的。
她被公公们用草垫子包裹着扔到了乱葬岗。
当这件事传到水离殿的是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面对一桌的午膳她一口也吃不下去,甚至有些恶心,拍了拍胸口,离妃的秀眉一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边下手也够快的了,仅仅一晚上便把人解决了,本宫还听说现在传的是马儿性情大发把那含香给踹死了?真是可笑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