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桃挡,山梅撕。
三番五次下来,之桃的裙摆还是被山梅撕了下来,那裙摆里的食物全都滚在了地上,山梅惊愕的指着她:“好啊,原来你是来水离殿偷东西的,你个小贼,你个小偷,你个不要脸的,你是哪个宫里的?”
之桃怎么可能说实话,紧咬着牙:“我不知道,我没偷东西,你不要诬赖我。”
“你没偷东西你裙摆里怎么全是我们水离殿的食物。”山梅昂着脖子跟她辩论着。
之桃头脑一热,口不择言:“没偷就是没偷,我是来还的。”
话说完,之桃就后悔了,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啊。
山梅一喜,扯着嗓门开始叫人:“来人啊,抓小偷啊,抓小偷啊。”
一嗓子下来,水离殿的宫人通通围了过来,将之桃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恐怕是逃不出去了。
“把她带到娘娘那里去。”山梅吆喝着。
水离殿。
山梅为首的宫人们将之桃押到了殿内,卧塌歇息的离妃听到异响不免心生烦躁,撩开纱幔轻声唤着:“山梅,山梅,是你吗?”
山梅闻声赶过去,替离妃将木蹄鞋穿好:“娘娘,奴婢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外面何事如此喧哗?”离妃揉了揉酸胀的额头问着。
“回娘娘,奴婢方才去御膳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小贼在偷东西。”山梅细细道来。
离妃秀眉一簇,精致的小脸儿上凝着一抹疑惑:“小贼?是哪里来的小贼?”
按理说这水离殿安全性极高,是不会轻易闯入刺客,小贼之类的。
“随本宫出去看一看。”离妃清雅的声音自唇瓣儿而出。
“是,娘娘。”山梅细心为离妃上妆,上冠,着衣后扶着她迈着玉步来到了殿外。
水离殿的宫人们统统上阵,将之桃制服在那。
碎玉珠子缠成的珠帘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来的五彩光环笼罩在别致的水离殿内,离妃一袭清雅的翠绿裙摆撩过珠帘,缓缓而出,径直坐到软垫上,山梅奉上了一杯温热的雨前龙井。
离妃执起茶杯,用茶盏浮了浮,吹了吹,轻轻一闻,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茶香萦绕在舌尖,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才辗转落到地上跪着的之桃身上,她声音蕴着抹肃冷:“你是哪个宫里的?”
之桃怎能将说出自己的宫殿,这样一来不就把小主也给连累了,她的嘴巴很严实,猛摇头:“奴婢哪个宫里的也不是,只是饿了路过水离殿的御膳房只好进去偷点东西吃。”
拙劣的借口让离妃没有半分可信度,她凝着之桃,这个婢女看着怪眼生的,她貌似没有见过:“你当真不说?”
之桃倔强:“奴婢方才说的句句属实。”
离妃也毫无办法,在宫中谁人都知道她性子温和,温良无害,她又怎能动用私刑,将山梅唤到跟前儿,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山梅连连点头,而后离开了水离殿。
“把她放开吧。”离妃淡淡道:“她孤身一人,若传出去该觉得我们水离殿仗势欺人呢。”
“是,娘娘。”押在之桃肩膀上的无数个手全部撤掉,只留了两个人在之桃身后。
紧张的气氛渐渐凝固起来。
之桃的手心里溢满了汗水,抬头望了一眼离妃,她平静如水,这样一来弄得之桃愈发的害怕了。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
水离殿闪过一抹明黄色的光芒,离妃的视线落在匆匆而来的离漾身上,心中一暖,在关键时刻他还是最关心自己的,想到这里,离妃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玉步款款来到殿门口,拂裙而跪:“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快起。”离漾亲自将她扶起,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来到软垫前:“听山梅说你殿中闹了贼?”
离妃的小手被他握在手心里极有安全感,声音温柔如水,蕴着小女人的气韵:“是山梅去御膳房时碰到了,皇上也知道臣妾的性子不适合拷问宫人,所以一直也问不出来什么。”
“朕知道。”离漾安抚着她:“朕来问。”
“多谢皇上体恤,总是麻烦皇上,弄得臣妾不好意思了。”离妃眼底蕴着一丝丝愧疚。
离漾朝她摇摇头,给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你叫什么?”离漾的态度转变的很快,前一时辰热情似火,后一时辰冷若冰寒。
之桃听到那冷肃的声音心里一紧,不敢抬头去看离漾,跪在地上:“回皇上,奴婢叫之桃。”
“之桃?”离漾呢喃道,又问:“你是哪个宫的?”
之桃死咬着唇瓣儿不吱声,离漾见死活撬不开她的嘴有些温怒,一旁的德公公陡然绕到离漾面前:“回皇上,这之桃是琉璃殿的,是奴才今儿给新指过去的宫女。”
“琉璃殿?”离漾重复,似是在努力的回想着这个陌生的宫殿。
德公公叹了一口气:这婉昭仪在离漾心中的地位还是差那么一些啊。
但他还是面上不动声色的提醒道:“回皇上,是今儿个您新封的婉昭仪的住所。”
“婉昭仪。”离漾喃喃道,脑子里划过念清歌那张素白的小脸儿:“朕想起来了。”
德公公点了点头。
离妃心里一横,紧接着插了句话:“是妹妹宫里的人,皇上那便算了吧。”
“你为何来水离殿偷东西?”离漾面容严肃,询问的声音提高了些分贝:“是不是你家主子让你来的?”
之桃一看自己的身份败露,吓的手心出了一层的汗,急忙摆手解释:“皇上明察,皇上明察啊,奴婢是自己要来的,我家小主从未让奴婢来偷东西。”
离漾才想发怒,大掌便被离妃握住,她温柔劝道:“皇上,还是算了吧,妹妹毕竟是个新人,也是个新册封的,许是不懂规矩呢,臣妾就当做这件事情不知道。”
“不行。”离漾果断道:“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才册封了妃子就指使手下的宫女偷吃食,那以后还不反了。”
“皇上息怒。”离妃急忙从软垫上下来跪在地上:“皇上要保重龙体,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水儿,你起身。”离漾伸出一个手掌将她拉起:“这件事你受到了伤害,朕绝对不会姑息!”
说罢,离漾起身:“德公公。”
德公公心神领会,尖细的声音扬起:“皇上摆驾琉璃殿。”
……
琉璃殿。
阳光的光晕慢慢的降落,悄悄的躲在了山头,念清歌小睡了一会儿,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耳边好像响着阵阵的嘀咕声,望了一眼阁窗外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轻声唤着:“沛柔,之桃……”
“小主,您醒来了?”沛柔听到念清歌唤她急忙赶来。
念清歌全身酸痛,有些不舒服的伸展着手臂,沛柔上前替她揉捏着:“小主,这踏还未铺上软垫子和锦被是不是睡的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念清歌浅浅一笑,不想计较那么多,毕竟皇上没主动来赏赐她东西她也不能巴巴的厚着脸皮去要不是:“睡一睡硬点的床踏对身体还有好处呢。”
“小主你人真好。”沛柔觉得她不是那种端架子的嫔妃。
念清歌望着那半根燃着的蜡烛,忽地想起什么:“沛柔,之桃呢?东西还回去了吗?”
“回小主,还……还回去了。”沛柔吞吞吐吐道。
“哦,那就好,她人呢?”念清歌询问。
沛柔的眼睛转着:“她人……她人应该在院里吧。”
“我还在想是不是今日我说的话太重了,让她乱想了。”念清歌有些内疚,她待人一向温和,今天也是事赶事赶到了一块儿所以才不得已把话说重的:“我出去看看。”
沛柔一听急忙拦住她:“小主,你不要去了,一会儿之桃就进来了。”
念清歌见她眉头紧皱,面有忧愁,神色慌张,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声音有些严肃:“沛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沛柔见眼巴前已经瞒不住了,‘扑通’跪在了地上:“小主,小主,之桃自从晌午去了水离殿就再也没回来。”
闻言,念清歌的心猛地悬在了空中。
她才入宫册封第一天就发生了宫女失踪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焦灼不堪:“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沛柔哽咽:“小主在歇息,奴婢不忍心打扰小主,小主该怎么办啊?会不会让离妃娘娘抓起来了?”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念清歌脑海里闪过离妃那副清雅的模样,总觉得她不是那种刁钻狠辣之人,她从塌上站起,来回踱步,思来想去,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水离殿:“沛柔,我要去水离殿。”
“小主,奴婢陪你一起去。”沛柔上前扶着她。
“好。”念清歌应道。
二人从殿内走出殿外。
德公公那尖细的声音便从远至近缓缓传来:“皇上驾到,离妃娘娘驾到。”
二人同时驾到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了念清歌的头上,她顾不上什么,赶紧跪到殿门口,小手扶地:“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离妃娘娘。”
离漾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没有作声,没有扶她起来,也没有让她起身。
离妃望了一眼离漾阴沉的面容,对念清歌柔柔一笑:“妹妹快起。”
念清歌依旧跪在地上,离漾还没有放话儿谁人敢起身?
离妃见她如此固执望了一眼离漾,离漾一甩衣摆牵着离妃的手径直走到正厅前坐下来,声音冰寒:“不用起,一会儿还得跪着。”
闻言,念清歌的心彻底沉入了海底。
“德公公,把人带上来,问问婉昭仪这是不是她琉璃殿的人。”离漾的视线落在殿外,淡淡道。
片刻,之桃便被押了上来。
“小主……”之桃小声唤道。
离漾声音冰寒:“婉昭仪,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琉璃殿的人?”
念清歌细弱如蚊:“回皇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