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上一阵凉爽,那药粉的味道飘散在空中,手上一紧,离漾用自己的帕子包在了她的手指上系了一个结。
看着自己像粽子一样的手指头,念清歌拂了拂身子:“多谢皇上。”
“恩。”离漾淡淡应道,随后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眼底有些嫌弃:“脏死了。”
念清歌局促的朝后退了一步:“那皇上若没有其他吩咐,罪妾先回去了。”
“朕有说让你走了?”离漾声音低沉:“我看你你就是拿连累自己家族的人。”
听及,念清歌苦涩一笑:“罪妾已经连累了,罪妾的父亲现在都不知道是生是死。”
离漾怔愣一下:“念将军在府中,朝廷尚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念清歌有些惊愕,离辰逸不是说她的父亲被离漾掌控了起来,而且每日寝食难安,得了重病,可方才听离漾的话,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那么,也就是说离辰逸欺骗了她。
“没,没什么,是罪妾自己多心了,害怕父亲过的不好。”念清歌将话圆润了一番。
离漾迈着龙步回到奏台前:“德公公。”
守候在殿外的德公公闻声进来,望了一眼伫立在那里的念清歌,拂了拂身子:“皇上吉祥,请问皇上有何吩咐?”
德公公指了指内殿:“差人将内殿的御池加满御汤,在准备一些花瓣儿。”
“是。”德公公领命而去,很快,玄朝殿内出出入入很多宫女,手里拎着木桶朝内殿走去。
念清歌的手指绞在一起,每每宫女们路过她身边时都会听到暧昧的低笑。
难道他要……
想到这里,念清歌的小脸儿忽然变的滚烫,就好像一个烤炉似的。
还未缓过劲儿来,德公公尖细的声音穿过她耳畔,划破寂静的空气中:“回皇上,御池已经添满了水。”
“恩,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见。”离漾未抬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依旧执着毛笔,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包括离妃。”
德公公怔愣一下,似是不可思议,但还是拂了拂身子:“是,皇上。”
话落,德公公带着一行宫女们离开了玄朝殿。
静谧,只在一瞬间。
二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念清歌有些局促的交缠着双脚,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不自在,她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些什么,紧张的来回的绞弄着手指,只觉得度日如年。
“你身上长虱子了?”离漾的余光扫向她扭来扭去的身子问道。
闻言,念清歌僵在那里,别扭的回答:“没有。”
“那你在乱动什么?”离漾抬起头来,浓眉紧皱:“你晃的朕头晕。”
“皇上。”念清歌弱弱的唤着他。
“讲!”离漾惜字如金。
念清歌斟酌了一番,道:“皇上是不是龙体抱恙?”
离漾轻抬眼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在奏台上:“朕很好,你在咒朕?”
“不不不。”念清歌急忙摆手,解释:“皇上,罪妾晃的幅度也不是很大,可是皇上却头晕,罪妾想着皇上是不是批阅奏折的时间太长了眼睛花了?”
‘啪’的一声。
离漾拍了下奏台,力道不是很大,完全是小痛小痒的吓唬吓唬念清歌:“朕看你是脑袋残了。”
“……”
念清歌有些无奈,手指挠了挠头发。
“去沐浴。”离漾指了指内殿。
“啊?”念清歌的下巴都要跌下来了,一双美眸瞪的大大的,不禁结巴起来:“皇……皇上,你想干什么?”
离漾见她如此惊慌,悠悠上前,离她愈来愈近,修长的手指捏起她小巧的下巴,望着她美眸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而后,抓起她的手腕凑到她的鼻子处,声音冷硬还带着浓浓的嫌弃:“你难道闻不到自己都臭了?”
“……”念清歌小脸儿一窘,伸长了鼻子闻了闻,立刻推开他的大掌:“唔,好臭。”
离漾嫌弃的皱皱眉:“你以为朕想怎样?”
念清歌意识到他话里的一层意思,知道自己又不纯洁了,于是略显尴尬的解释:“没,罪妾什么都没想。”
手指推推她,离漾朝后退了几步,执起茶杯品了一口,浓眉一簇,看着她:“茶都被你臭的没味儿了,赶紧沐浴去。”
好……尴尬。
念清歌拂了拂身子:“是。”
话音儿一落,飞快的朝内殿奔跑进去。
离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悠闲的品起了手中的清茶,还自言自语道:“味道不错。”
想来,若是念清歌听到这话一定会想咬死他的。
……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殿内。
温热的氤氲之气布满了空气中,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好似人间仙境。
偌大的古檀木的御池盛着满满的池水,娇艳欲滴的红色花瓣儿漂浮在水上,幽幽的飘荡着,念清歌望着不由的心情大好,来回环视了一圈确定空空如也没有宫人守着后,念清歌将自己脏兮兮的绣鞋脱掉,坐在了御池旁,光着小脚丫对着御池看了半天,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生怕离漾会闯进来。
思及。
殿外传来的清透声音瞟了进来,夹杂着离漾独有的沉凝般的声音:“朕是君子,绝不会进去偷窥,再者说来,朕对你压根儿没兴趣。”
他怎的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念清歌心里哆嗦一下,不过想想也是,离漾一代明君应该不会做出如此‘龌蹉’的事情来的。
想到这儿,念清歌的心便放在了肚子里。
唔。
趁着没人。
唔,念清歌那双大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心里自言自语道:真的有那么臭吗?
小脸儿一热,抓起自己的衣裳闻了闻。
额……不闻不知道,一闻吓一跳。
不是一般的臭啊。
念清歌差一点点把自己给熏晕过去,看来,确实应该沐浴了。
将光溜溜的小脚丫试探性的伸进了御池里,水,温温的,滑滑的,好舒服啊。
念清歌缓缓落入御池中,很快的便被温热的水所包围。
摘掉发髻上的素钗子,一头乌黑的三千发丝散落下来,垂在肩头,墨色的情丝跟着入了水,铺散开来,好似一张妖孽的大网,等待着猎物跳入网中。
念清歌的小手拨弄着平静池面,弄出了一朵朵水花,那些红色的花瓣儿由于惯性旋转着,飞跃着,在池水里画起了一圈圈的圆圈圈,将念清歌整个人围了起来,白皙的肌肤,红色的话瓣,形成了强烈的鲜明的对比。
手臂如白藕,撩起一抹优美的弧度,指尖上飞跃着水花,轻轻一挑,变成了自然的花洒,念清歌清脆的笑声‘咯咯’的蔓延在殿内。
悠闲品茶的离漾闻声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心,悸动,脚,使然。
倏然想起些什么来,离漾浓眉一皱,思忖了一番,最终决定了下来。
念清歌愉悦的玩耍了起来,完全将消逝的时辰忘在了脑后,那张精致的小脸儿被温水捧的红润润的。
倏然。
念清歌的背后响起了一道若水般沉凝的声音:“你忘了这些。”
“啊!谁?”念清歌轻声尖叫,迅速,转过身子,脑子一片空白。
离漾的深眸愈来愈深邃,好似一个幽深的漩涡要将念清歌吸引进去一般,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眉宇间尽是复杂的情愫。
“啊——”一声如号角般的嘶鸣划破了整个空中。
念清歌空白后的头脑麻木了一番而后又迅速的清醒,‘扑通’一下子,钻入了水中,溅起了更大的水花,一些还溅到了离漾的脸上,她顾不得其他什么,手颤抖的指着还在一瞬不瞬,面不改色盯着她狂看的离漾,语无伦次道:“你……你你你……皇上你……流氓,你不是说你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不是说你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是说你是一代明君,你不是说你是君子,你……你你你你不是说你对我没兴趣。”
离漾淡定自若的看着她如万花筒般的表情,只淡淡的回了一个字:“恩。”
“……”什么?恩?她说了这么多,他只说了一个字?
他居然觉得无所谓?他居然不会脸红?他居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为此,念清歌只总结了四个字:脸皮好厚!
离漾颀长的身子伫立在那里,英俊的令人发指,最最最关键的是他那修长好看的手指头上竟然挑着一个粉色的肚兜。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念清歌声音都变了。
离漾依旧淡然,皱皱眉道:“朕喜欢粉色的,以后不要穿红色的,难看死了。”
“……”念清歌哑口无言,呆呆的盯着他。
他好奇怪的。
她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肚兜跟他有什么关系,管的辣么多。
可,念清歌望着他英俊的面容难耐的吞了吞口水,竟然鬼使神差的回应了他一个字:“好。”
话一出口念清歌就后悔了,慌乱的捂住了小嘴儿。
天辣,她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啊。
离漾似笑非笑的凝着她,看着她一点点变成熟虾的脸蛋儿觉得颇有趣味儿。
“皇上我……我洗好了。”离漾沉着的性子让念清歌猜不透他的想法,他只会笑,除了笑,说的话都不在点子上,还要猜来猜去的,念清歌一点点朝御池的后方退去:“我洗好了,我要上去了,皇上你慢慢洗,若是你想让人侍候你,我去唤德公公来。”
“朕沐浴不喜欢男人侍候。”离漾忽然说。
“……”
离漾,你是来搞笑的吗?
德公公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
真是惊呆了念清歌,她怔愣了一下,嘴巴张的大大的,离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朕喜欢女人侍候。”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念清歌,弄得她毛骨悚然,难道她想自己侍候他沐浴?
念清歌:“我不是女的。”
离漾:“……”
口误,又是口误,念清歌摸到了御池的边缘,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皇上,我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