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冷宫,红唇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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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屈服他人

疲精竭力的念清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保命。

这种渴望求生的念头太过强烈,让她抛开了一切的杂念,陡然想到什么,她颤抖的小手摸上凌乱的发髻,摸到了那只传家之宝的玉簪子,哆嗦的递给白嬷嬷:“白……白嬷嬷,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簪子是我念府的传家宝,我把它给你。”

闻言,白嬷嬷的眼睛锃亮,就像一只饿久了的狼,不过,她很快的收起了自己的神色,冷哼一声:“哟,这只簪子好生眼熟啊,这不是念秀女最喜欢的簪子么,奴婢怎敢要呢。”

念清歌听出来她还为那天的事耿耿于怀,将簪子朝前倾了倾,道:“白嬷嬷说的哪儿的话,上次是我不懂事,还望白嬷嬷海涵,这簪子的颜色最趁白嬷嬷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白嬷嬷的心早就飞到那簪子上了,满是皱纹的眼皮一垂,拿过那簪子瞄了一眼,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算了,算了,看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今天这事我就饶了你。”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心,放在了肚子里,总算捡回来了一条命:“谢谢嬷嬷。”

“恩。”白嬷嬷像个土财主似的用老手护着衣襟处,瞟了一眼念清歌和地上打翻的粥,道:“把那粥吃了吧。”

“……”念清歌愕然,不可置信的望着白嬷嬷:“嬷嬷,这粥已经脏了,可不可以……”

话,还未说完。

白嬷嬷扔给她一个白眼球:“怎么?你还想让我吃?念秀女,不要不识抬举,你最好是吃了,你若不吃,那便永远不要吃了。”

说着,她起身离去。

徒留念清歌一人,斑驳的影子映照在破旧的窗纸上。

望着那馊臭的粥,念清歌的心里打起了鼓。

究竟吃,还是不吃?

望着黑暗的冰冷的冷宫,六神无主的她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簪子白白送了出去,还差点丢了性命,她好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空洞的眼睛盯着地上,心里一横,做了一个决定。

有些时候,隐忍只是为了更好的破茧而出。

酸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念清歌仰起头将泪水倒回,光芒消弭,手肘撑在地上,咬着唇瓣儿定定的望着那些弄脏了的粥,横了心,抓起来就往嘴里塞,酸臭的味道萦绕在舌尖儿上,让她作呕,她慌忙捂住了嘴巴不让东西吐出来,若是这些东西在不吃掉,恐怕她真的会饿死的。

眼睛憋的通红,脸蛋儿涨的发紫。

任由粥米在齿间咀嚼,泪水打湿自己的脸颊,打湿自己的指尖。

吞咽,终于吞咽了下去。

念清歌虚脱地趴在地上,小手上黏着满满的米粒。

冷宫的阁窗外,白嬷嬷那双混浊的眼睛满意地望着方才的一切,嘴角一勾,转身离去了,照平时的时辰来到了老地方。

果不其然。

德公公在那里候着。

谨慎的往四周瞅了瞅,见并无状况白嬷嬷才放心的上前,给他一个手势:“德公公,那药粉她吃了。”

闻言,德公公面上一喜:“当真?白嬷嬷好生厉害。”

白嬷嬷得意一笑:“德公公交给我办的事情我哪次没有办好。”

“那是,那是。”德公公呵呵一笑,道:“白嬷嬷可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也是冷宫里的老手了。”

“我可不想在这儿呆一辈子,晦气的要死,你问没问娘娘,何时回让我告老还乡?”白嬷嬷追问道。

德公公看了她一眼,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袖袍,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包药粉,这药粉与上次的一样:“白嬷嬷,继续给她喂药,直到她发疯为止。”

白嬷嬷接过药粉,有些不耐烦,道:“莫不如直接杀了,省得麻烦。”

听及,德公公的心一紧,脸色一变,急忙把她拉过来,声音压低:“白嬷嬷,这话可说不得啊,这个念清歌可不能直接杀。”

“为何?”白嬷嬷问。

“念清歌可是当朝念洪武念大将军的女儿,你若把她杀了,可是给皇上,给朝廷惹麻烦呢。”德公公将事情轻重拎了拎。

白嬷嬷眼睛一眯:“原来她就是念将军的女儿,那可真是不能直接杀了。”

“白嬷嬷说的极是,所以我们要让她自己自杀,这样一来,念大将军可就挑不出什么理了。”德公公的眼底淬满了阴毒。

二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各自离开。

春,渐渐的随风吹散。

日复一日。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如细碎的沙子从指缝中悄悄溜走。

冷宫依旧。

念清歌日渐消瘦,单薄的衣裳下是皮包骨头,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会断,她蜷缩在草塌前,手臂紧紧的环着自己的肩膀,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儿,呆滞的目光隐于发丝下。

‘吱嘎’一声。

门被推开。

白嬷嬷端着一碗加了药粉的粥走进来,声音生硬:“吃饭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不清她的面容,发丝上缠着蜘蛛网,从袖口里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机械的接过那碗粥,另一个手捏着勺子,舀起,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填,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近些日子以来,念清歌除了这加了药粉的粥从未吃过其他东西,很快的,一碗粥见底,她放在地上,脑袋窝在手臂里。

每每吃完东西念清歌都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天色变黑,她才会缓缓起身,躺回到草塌上,有时呆呆的望着棚顶,有时闭目养神,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喂,喂,说句话。”白嬷嬷踢了踢她面前的空碗,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谁知念清歌只是挪动了下身子,其余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顿了顿,白嬷嬷有些不耐,上前去踢她的小腿肚:“叫你呢。”

“……”念清歌依旧不作声。

“傻子。”辱骂声一吐,只听‘砰’的一声响,白嬷嬷将那空碗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嫌弃的瞪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月光朦胧,树枝摇曳。

斑驳的黑影在漆漆的冷宫内拖出了一个长长的影子,熄掉的蜡烛烛油泥泞的堆积在破烂的桌上。

黑影攒动。

念清歌破碎的裙摆微摆,纤细的手指从发丝中探出,紧接着,那巴掌大的小脸儿抬起,露出两颗空洞洞的大眼睛,好像两颗脏掉的玻璃球,顺着细碎的刘海流下了一弧粘稠,她的小手抚上,一模,是方才白嬷嬷倒在她脑袋上的白粥,手心里黏糊糊的,酸涩的眼球一痛,一抹湿润涌了上来。

唇瓣儿微张,确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

玄朝殿。

橘色的烛光摇曳在阁窗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龙涎香与墨香的味道,离漾一袭金黄色的龙袍伏在奏台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毛笔,点了点砚台,浓眉一皱,醇厚的声音响起:“德公公,侍墨。”

“是。”德公公闻声赶来,恭敬的站在离漾身边,余光瞄了一眼他疲惫的侧颜,道:“皇上,您都批了很久的奏折了,去歇息歇息吧。”

离漾揉了揉鼻梁,问:“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亥时了。”德公公答道。

“都这么晚了。”离漾喃喃自语,将笔墨置下,见德公公欲言又止,道:“德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德公公有些局促,斟酌了一番,道:“皇上,贵妃娘娘这几日茶饭不思,春柳也是愁的没有法子了,所以特来找奴才,皇上莫不如去看看?”

离漾侧头,身子靠在龙椅上,摆了摆手,语气里尽显疲惫:“百里性子乖张,就趁这次好好收敛收敛她的性子吧,百里殿的人德公公你还是不要再见了。”

“奴才知道了。”德公公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

“你退下吧,朕还要在批一会奏折。”离漾重新执起笔。

德公公见他烦心,颌了颌首,悄然退下,走出玄朝殿,清风拂面,隐于明亮下的长廊另一头,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来回踱步,德公公左右一观望,快步朝她走去:“春柳姑娘。”

春柳见来人,咧嘴一笑,急忙上前:“德公公,怎么样了?皇上怎么说?”

德公公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唉,春柳姑娘,这奴才也是尽力了,皇上现在还是在气头上,奴才也劝不动。”

“那可怎么办啊?我家娘娘可是很思念皇上。”春柳焦急的说。

德公公把袖袍里的银两拿出来,塞给春柳:“春柳姑娘,你把这些银子拿回去,告诉贵妃娘娘,奴才也无能为力了。”

春柳不甘心的将银子接过,塞进自己的袖袍里,目光所及德公公,有询问之意,德公公摇了摇头,春柳一跺脚,消失在了长廊的另一头。

百里殿内死气沉沉。

所有的宫女们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百里芷一袭华丽的贵妃服,坐在妆奁前,唇瓣儿抿着口脂,眼皮慵懒的掀起,四周环绕了一圈,冷傲的声音响起:“春柳可是回来了?”

一个宫女上前,喏喏的说:“回娘娘,春柳还没回来。”

明显感觉到低气压的袭来,那个宫女慌忙退了下去,百里芷的脸色阴沉的如积云。

半晌,百里殿外卷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春柳交叉双手迅速走进来,来到百里芷面前,底气不足:“娘娘,奴婢回来了。”

“恩。”百里芷淡淡的应着,摸着自己的红玛瑙:“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春柳犹豫不决,声音细弱如蚊:“娘娘,皇上他……他现在还在气头上。”

闻言,百里芷将红玛瑙扫到地上,转身毫不犹豫的甩了春柳一个耳光:“蠢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让你给德公公的银两给了没有?德公公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把他打点好了,皇上那边就没有问题。”

春柳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将银子掏出来,委屈地说:“娘娘,奴婢把银子给了德公公,可德公公又还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