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柔吓的不轻:“这……这是要奴婢杀了小主么?”
“这不是杀。”德公公继续蛊惑着她:“她现在是睡着,我们只不过是让她永远睡着而已。”
“我……”沛柔有些犹豫。
“既然你不乐意,那咱家去提携其他的人,想爬上皇上龙塌的人大有人在。”德公公佯装愤怒:“有咱家在背后你怕什么,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你败露了咱家也活不了。”
沛柔思前想后,觉得德公公说的极有道理,于是捏住了那个药粉,坚定的点点头:“那德公公可要帮奴婢啊。”
德公公看事情搞定了,喜上眉梢,朝沛柔一拂身子:“那……奴才先参见娘娘了。”
这一声‘娘娘’可是把沛柔叫的心花怒放的,她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和德公公过后急忙离开了。
德公公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冷嘲的嗤笑一声:“蠢东西,婉贵嫔的美貌你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还妄想做娘娘?啊呸!”
……
御花园的假山上。
离辰逸一袭深紫色的长袍仰躺在那里,方才偶然看到了他们两个的窃窃私语,不禁心里疑惑起来:“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精明的他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才想跳下去打听一番,一个小公公仰着头唤着他:“离王爷,离王爷。”
“本王听见了。”离辰逸懒懒地道。
“王爷先下来可好?”小公公扯着嗓子喊。
倏而,离辰逸如一只老鹰从假山上飞下来,一跃跳到地面上,拍了拍手掌:“皇上还是不肯见本王?”
小公公笑呵呵:“离王爷,皇上请您过去呢。”
……
玄朝殿。
袅袅的烟雾飘在了空中,如梦如幻,如痴如醉,恍若游走在仙境里一般。
离漾金黄色的龙袍如此扎眼,龙袍上是刺绣的一条将云端踩在脚下的飞龙,龙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喷出火来,那发髻上的龙冠也是一条金龙的龙头吐着火龙珠,将离漾称霸天下的气势衬托的愈发的嚣张。
离辰逸在触及到今日的离漾时怔愣一下,唇角一勾:“皇兄……今日看起来很不一样。”
话落,负手而立的离漾倏而转过身子来,那双如冰寒的龙眸死死的攥着风流倜傥的离辰逸,声音沉凝:“臣弟……也跟朕想象中的不一样。”
“呵——”离辰逸轻声一笑,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闪着动人的光泽。
“那晚是你。”离漾不喜欢啰啰嗦嗦,开门见山笃定的说。
离辰逸心里一愣,但是面容上却依旧泰然自若,他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什么?皇兄再说什么?”
离漾料到了他会否认,线条分明的面容一黑:“寺庙那晚,琉璃殿那晚。”
“皇兄真会说笑。”离辰逸甩了甩袖袍。
“不要以为你是朕的三弟就可以为所欲为,若是触到了朕的底线,那么,朕绝不手软。”离漾的语气生硬,给出了警告,寺庙那晚,离漾还没有查出真正的证据,不敢随便妄言定离辰逸的罪,他毕竟是当朝的王爷,若是将他定罪了,想必朝中必定轰动。
离辰逸就那样定定的看着离漾,沉声道,“皇兄的狠毒,臣弟自然是知道的,臣弟还记得那晚差点死在皇兄的剑下。”
离漾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半晌,离漾绕到奏台前,思忖了一番,执起笔墨,在明黄色的圣旨上‘唰唰’的写着,片刻,离漾潇洒的将笔墨一扔,黑色的墨点儿溅在了檀木桌上,
“离王爷接旨。”离漾面容严肃,声音微沉。
修长的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离漾龙步款款绕到奏台前,伫立在离辰逸面前。
这是自离漾登记以来,第一次亲自宣读圣旨。
空气中浮着离漾那醉人霸气的龙涎香气息,足足掩盖过了离辰逸那沉香的味道。
帝王,不愧为帝王。
总是在不经意间夺取了他人的光芒。
离辰逸凝着如王者般俯视天下的离漾,心中划过一抹冷意,但双手却自然的将衣摆拂开,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声音如沙砾般沉厚:“臣接旨。”
离漾掀了掀眼皮,居高临下的凝着离辰逸,半晌,沉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璟离辰逸为先帝第三子,朕之弟也,醇谨夙称,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行,子道无亏,清操矢于天行,躬行不怠,特册封为和硕离亲王,赐婚于边疆静竹公主,完婚后与静竹公主择日返回边疆,钦此!”
明黄色的圣旨在离漾的手中熠熠生辉,在离辰逸的眼里却是黯淡无光,他恍惚中,精神有些错乱,方才,方才离漾说让他和静竹公主大婚后返回边疆?
呵,离辰逸跪在原地,腰板挺直,灼灼的看着离漾,半晌,声音抵抗:“恕臣弟不能领旨!”
话,充耳不闻,离漾声音淡淡却透着十足的不容置喙:“离亲王,领旨!”
“臣弟不能!”离辰逸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让他离开中原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让他每日每夜的看不到念清歌他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不领旨便是抗旨!”离漾声音冷硬,龙眸闪过一丝冰冷。
离辰逸倔强的性子如草原上奔跑的烈马,他攥紧拳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他抿着嘴角,淡淡道:“那皇兄就杀了臣弟吧。”
“杀?”离漾慢慢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似有深意:“朕是在给你机会,你不要得寸进尺,一些事朕不说穿不代表朕不知道,不要惹怒朕,也不要挑战朕的底线,朕现在忍着这口气,劝臣弟不要让朕发泄到琉璃殿躺着的念清歌身上,否则,到时候臣弟恐怕就算是有十个金火丹,一百个金火丹也不好使了。”
温热的心倏然变凉,离辰逸定定的凝着眼前这个不骄不躁,不温不火的帝王,唇角轻轻一勾,似是嘲笑,似是解脱,他双膝挽起,迈着沉重的步子上前,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心中虽有千万个不甘,但是却也忍气吞声的吐了句:“臣……领旨!”
“退下吧。”离漾的声音里蕴着丝丝的疲惫。
“臣弟告退。”离辰逸捏着圣旨转身才想走,不料,离漾唤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三弟……”
离辰逸顿住步子。
“先帝在世时给了你和二弟一人三颗金火丹,让你们以备不时之需来救命,不过,朕要劝你,那金火丹极为名贵,天下只有这六颗,你还是留着一颗自己用吧。”离漾的声音平淡的清晨的池水,掀不起一番波澜,但是这话却在离辰逸的心底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
一路上,集市上热热闹闹,小贩的叫卖声不断,烈日炎炎炙烤在离辰逸的点降袍上,他只觉得胸口闷痛不已,捏着那沉甸甸的圣旨恍若有一块儿大石头死死的压在他的身上。
亲王。
呵,离亲王。
好一个离亲王啊。
好一个狡黠如狐的离漾啊。
回到王府的离辰逸阴沉着脸,家丁们都纷纷躲避开来,生怕触到离辰逸的逆鳞,离王府一片鲜红的景象,因为就在离辰逸回府之前,离漾早就差一些宫人们来布置离王府,为离辰逸和静竹公主大婚来做准备。
火红如火海的红彤彤映照在离辰逸的面容上,借着灿烂的阳光,将离辰逸的脸映照的红彤彤的,望着这一切,离辰逸胸腔中的火气‘噌’的冒了上来。
他的人生,他的人生,凭什么要被离漾所控制,凭什么!
他的烟儿,被他害死了。
现在,又想来逼死自己么?
一个家丁提着一个水壶从不知死活的从离辰逸身边走过,离辰逸大掌将他拽住,冷飕飕的眼睛瞪着他,呛声问:“静竹呢?”
家丁一个反应慢半拍才想起来他说的静竹原来是公主,只好哆嗦的答:“王爷,公主在房里布置喜房。”
“喜房?”离辰逸嘲弄一笑,笑的阴风阵阵,他推开了那个家丁大步朝‘喜房’而去。
王府内寝。
一些丫鬟围着静竹,扶着她的脚踝将那些喜庆的红色丝带递给她:“公主小心些,可别摔下来了。”
“公主,要不你下来吧,奴婢们帮公主弄。”
静竹站在高高的地方,她看了一眼担心满满的丫鬟们,笑吟吟道:“还是自己弄比较好,比较有心意。”说着,静竹羞涩的垂下了头,皇上的圣旨自然也是到了离王府。
她觉得今儿真是个好日子,离辰逸不但升官加爵,而且近日他们就要完婚,而且皇上还特意恩准让离辰逸跟着静竹回到边疆。
‘砰’地一声。
那扇厚重的门被一股疯狂的力道狠狠的踹开。
众人循声望去。
离辰逸逆着阳光,面容阴沉的伫立在门口,深眸死死的瞪着静竹,一副不善的模样。
“滚!”离辰逸忽地吼道。
那些丫鬟们急忙跑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离辰逸后脚‘咣’的一声将门死死的关上,阳光被阻断在外,静竹公主的心哆嗦一下子,方才那些喜悦的好心情被离辰逸这么一踹,全部踹的烟消云散了。
静竹公主的小手里还捏着那些还未挂好红色丝带,回头,有些尴尬的看着离辰逸:“我在弄我们的喜房。”
“我们的喜房?”离辰逸眯起深眸,每走一步都让静竹的心抖一分,修长的手指愤怒的指着他的房间,不悦的吼:“这是本王的房间,谁让你随便乱动的!给本王滚下来!”
静竹的心砰砰的跳,离辰逸的行为让她的心骤然凉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从高处下来,离辰逸就那样抱着手臂看着她,丝毫没有上前扶她一把的意思,她咬着唇,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下来。
却只听到离辰逸那冷冷的嘲讽:“蠢东西!”
心底涌上了一层悲呛,静竹仍是笑脸相迎,毕竟前些日子离辰逸一时心软同意让静竹在王府中自由活动,只是不让她走出离王府而已,他能够做到这一点,静竹已经很是感激了,她相信,她会自己的真心和真爱来感动离辰逸,赢得他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