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沙漠是通往边疆的必经之路。
一群群烈马在沙漠上艰难的行走着,边疆王那日话说的虽然绝情,但是天下的爹爹哪有不爱自己的儿女的,他骑在马上走一步三回头,每每都是失望和伤心。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声马儿嘶鸣和马蹄哒哒的声音,耳畔还传来那熟悉的焦灼的声音:“爹爹,爹爹……”
“停!”边疆王忽地沉声道:“等一下。”
大队伍缓缓的停了下来,离云鹤看静竹如此焦灼,两腿一夹马肚子飞快的朝边疆王飞奔而去。
终于,终于追了上来。
静竹公主激动的热泪盈眶,从马背上下来,朝边疆王跑去,边疆王万万没想到能够再见到静竹公主,心里一个激动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老泪纵横的展开双臂迎着静竹公主。
“爹爹……”静竹扑过去,看着边疆王皱起的老脸,不由的心疼,心里的愧疚感愈发的浓烈:“爹爹,请原谅女儿,女儿知道自己没出息,给爹爹丢人现眼了。”
边疆王情绪复杂,重重的叹了口气:“女儿大了不中留啊,爹爹只是希望你嫁一个好夫婿,能够好好对你,可是那个离王爷性子狂傲,爹爹真怕你会受委屈啊。”
静竹摇摇头,为了让边疆王走的安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不会的爹爹,离王爷她待女儿还好,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爹爹不傻,他待你好不好爹爹能看出来。”边疆王声音拔高,而后将视线落在伫立在一旁的离云鹤身上,诧异道:“是他带你来的?”
静竹点点头。
边疆王朝离云鹤点点头,离云鹤礼貌的上前双手抱拳,微微颌首。
边疆王自然是记得离云鹤的,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一直伴在静竹身边,边疆王由上至下将他打量了一圈,意味深长道:“若是静竹被你照顾,也许我就放心了。”
“爹爹……”静竹花容失色。
离云鹤面不改色,眼底坚定,话语淡淡却透着真诚:“边疆王放心,本王会好好照顾静竹公主,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若是可以,本王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照顾静竹公主……一辈子。”
坚定的誓言就这样在沙漠中吐出,静竹的心吊在喉咙口,他为何要对自己的爹爹说出这样一番话,静竹低垂着眉眼,久久不敢直视离云鹤的眼睛,边疆王自然是能看出来离云鹤对自家女儿有意思,他对离云鹤很满意,性子温和,为人善良,不花心,不风流,边疆王爽朗的大笑三声,上前拍了拍离云鹤:“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罢,恋恋不舍的望了静竹一眼,沧桑的眸子黑曜:“静儿,好生照顾自己,若是自己过的不开心就回边疆,爹永远等着你回家。”
“爹爹……”边疆王的一番话让静竹的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
边疆王摸了摸她的发丝,看了眼离云鹤,话语里满是期待:“静儿,云王爷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你好好考虑。”
话落,边疆王干脆果断的上马策马而去。
“爹……一路小心。”静竹小手捧在脸颊两侧,奋力的呼喊着。
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消失在了静竹公主的眼底……
离云鹤缓步上前,想揽着静竹的肩膀,而后思忖了一番觉得不妥,最终讪讪的放下了手:“回去吧。”
“恩。”静竹点点头,缓缓转身,沙漠上的风比平地上要大的多,发丝凌乱的贴在她的脸颊上,纤细的手指撩拨开发丝,红肿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离云鹤眼里,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谢谢你,云王爷。”
“走吧,我陪你回去。”听到‘谢谢’二字,离云鹤怔愣一下,心中酸楚不已:“一切有我呢。”
二人骑在马背上,离云鹤结实的胸膛贴在静竹公主的后背上,她几乎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离云鹤强有力的心跳声,静竹柔顺的发丝飘在身后,飘在离云鹤的脸颊上,那种痒痒的感觉让离云鹤心跳加速,她的发丝好香,她的身上好香。
“静竹……”离云鹤打破了这片沉默。
“恩?”静竹应着。
离云鹤开了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没话找话:“三弟待你好么?”
静竹微微一愣:“……好。”
“静竹,你真的很爱三弟?”离云鹤忽然将马的缰绳朝后扯了扯,让马儿的速度稍稍慢下来。
“是。”静竹笃定地答:“很爱。”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离云鹤多么希望时辰就在这一刻停止,即使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就这样,就这样静静的和静竹策马长鞭也是一种幸福。
他真的不敢看到那一天。
她一袭红色的嫁衣,却终成为别人的王妃。
初相识,便相思,相思无尽朝,此次相见好相知,只是……相知已是迟。
云游四海多年,离云鹤并非看破红尘,而是还没有遇到心中的那个她。
“我希望,我坚信,辰逸会爱上我的,我不在乎他心中的那个烟儿……”静竹凄凄的说着,离云鹤即使望着她的后背,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静竹那让人心疼的坚强和那自己隐藏的悲伤。
“静竹,本王会守护你的。”离云鹤只能兑现这个诺言了。
静竹淡淡一笑,默不作声。
享受着云淡风轻的两个人殊不知离王府早已炸开了锅,将有一场暴风骤雨等着静竹……
离王府。
空气中凝着异常寒冷的气氛,府中的家丁们整齐划一的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喘口粗气。
离辰逸一袭深紫色的刺绣烈马点降袍,整齐的发髻上挽着一根墨紫色的凉玉簪子,线条分明的冷硬面容上凝着锐利的刀锋,他那双如野兽的黑眸死死的瞪着四敞大开的离王府门口。
“废物!”离辰逸忽地怒吼:“好好的一个人竟然看不住!本王说没说过不允许公主离开离王府!”
家丁们一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离辰逸负手而立,深紫色的缎靴着在脚下,恍若能将地面踩裂一般,他指着那被踹坏的檀木门,声音潇冷蕴着怒火:“若本王再不回来,是不是本王的王府都会被奸人烧了?”
话落,门口陡然传来一抹马儿嘶鸣的声音,紧接着,离云鹤那清澈如水的声音缓缓袭来:“三弟口中所说的奸人可是本王?”
离辰逸颀长的身子转来,凝着一前一后朝他走来的离云鹤和静竹公主,他深邃的眸子愈发深傲,瞳孔里似结满了冰碴子,说话冷寒嘲讽:“现在你们两个人开始计划私奔了,是不是?”
“三弟,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血口喷人?”离云鹤看到离辰逸就会莫名的从腹腔拱出来一股子火儿。
离辰逸幽冷的眸子瞪着他,眼底蕴满了深仇大恨:“本王血口喷人?你云王爷私闯本王的府邸,又将本王的王妃偷偷带出去,你竟然说是本王血口喷人?难道你的生母就是这样教你的?”
“离辰逸,你闭嘴!”离云鹤的情绪激动起来:“难道本王的生母不是……”
“不是!”离辰逸果断干脆的打断了离云鹤的话,而后又激动的重复了一遍:“不是!”
离辰逸和离云鹤是先帝的贤妃所生的两个皇子,但是宫中的贵妃却是一个石女,无法生育,后因为贤妃受到贵妃的威胁和残害,自己忍痛割爱将离辰逸在五岁的时候送给了贵妃,离辰逸永远记得那个场景,他无论如何呼唤母后,贤妃都不理睬他,拉着离云鹤离开了他的视线,儿时的离辰逸想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母后不要自己,后来再加上每日跟着贵妃生活,受到贵妃的冷落和奚落,贵妃经常在他耳边挑拨,久而久之,离辰逸的心里萌发了仇恨的萌芽,他好恨,好恨,恨宫中的所有人,恨离云鹤,恨自己的生母。
为何同样是皇子,他与其他皇子的差别竟然如此之大。
为何!
“好。”离云鹤失望的点点头,轻‘呵’一声:“好,不是,不是……”
离辰逸大步流星冲上前,将站在离云鹤身后的静竹强制性的朝他这边拉,眸子黑曜,声音冷硬:“给本王过来。”
静竹的手腕被离辰逸狠狠的箍,痛的她直皱眉头,离云鹤上前加以阻拦,大掌覆在离辰逸的手背上死死的捏着,清澈的声音含着警告:“三弟,你对公主温柔一些。”
“温柔一些?”离辰逸挑眉看着离云鹤,又从离云鹤的身上跳跃到静竹的身上,冷哼一声:“她配么?”
静竹公主的眸子陡然黯淡下来,望着离辰逸那眼底毫不感情的情绪,心里如同撕裂了一般。
“她是你的王妃!”离云鹤道。
“那又如何?”离辰逸不以为然:“想做本王王妃的女子可以从皇宫排到离王府,她若是不愿意,本王也不强求!”
离云鹤胸腔气的胸膛起伏,抓着静竹的另一只手:“静竹,你听到没有,他都这样说了,你还要和他成亲么?”
静竹的心杂乱,微启唇瓣儿:“我……要。”
离辰逸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唇角勾起了一抹胜利的挑衅的笑意:“看到没?是她自己说要的,云王爷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说着,离辰逸趁离云鹤游走神色的时候狠狠的斩开离云鹤的大掌,将静竹公主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冷冷的警告他:“云王爷,本王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来离王府,也不要来招惹公主,若是再有一次,这份代价是你将承受不起的。”
“送客!”离辰逸盯着手下的家丁们,冷冷道。
那些家丁们有眼色的从地上爬起来到离云鹤的身边儿,弱弱地说:“云王爷,不要让小的们为难,您……您还是请回吧。”
“静竹,跟本王走!”离云鹤不甘心,盯着静竹说,他目光灼灼,多么希望静竹能醒悟跟他远走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