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追问:“娘娘,那个婢女怎的怪异了?”
百里芷的眼睛忽然一亮,急忙道:“那个婢女穿的很厚实,只露着一张脸,当时本宫还问她大夏天的为何穿的这般严实,那个宫女说受了风寒……”
话落,二人四目相对瞬间明白了什么。
春柳惊愕的捂住嘴巴:“娘娘,现在想想那个婢女应该不是受了风寒,而是患了红斑狼疮,离妃有心让她来百里殿让娘娘品尝那些东西,一定是想让娘娘染上这病!”
分析的处处透彻,百里芷的心‘咯噔’一下子,双手紧攥成拳头:“离妃!好狠的心啊!”
“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离妃!她既然敢如此待我,我定要让和她撕破脸!”
仇恨的焰火燃烧着百里芷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血液里。
几日以来,百里芷如圈养在笼子里的鸟儿似的,她的红斑狼疮慢慢的痊愈了,只是身上落下了许多的疤痕需要慢慢的疗养。
皇宫中每天都熏着艾叶之类的草药防止疾病的传播,空气中也充斥着淡淡的草药味儿,不过好在除了百里殿以外没有其他宫殿的人染上这个疾病。
而百里殿的一些宫人们也因为身子骨弱被百里芷传染上以后就不治而亡了。
现在的百里殿人烟稀少,也是一个禁宫,所有人的都不敢朝百里殿的方向走,宁可绕路多走一些也不想冒那个险,大家都觉得十分晦气。
半月有余过去了,百里殿被太医们从内到外的熏了一边艾叶,将染病的宫人也全都处理了,百里芷的身子也渐渐的好了许多,就是因为疤痕和孩子的事情精神有些不佳。
百里芷每日都嚷嚷着要见离漾和离妃,像疯子似的都开始魔怔了。
德公公的耳朵都被磨的起茧子了,这一日,他在旁边为离漾侍墨:“皇上,百里贵妃那边已经催过好多次了。”
“恩。”离漾淡淡的应着,墨黑的发髻上挽着一只白玉簪子将他的发丝衬托的光滑如丝绸,骨节分明的手指执在奏折上,淡淡地问:“百里芷还在闹?还在胡言乱语?”
德公公微微一愣,道:“回皇上,百里娘娘说红斑狼疮的事情是有人陷害她的,她要亲口向皇上说明。”
“陷害?”离漾挑眉问道。
“是。”
离漾轻叹了口气:“百里一向要强。”他将墨笔置在砚台上,骨节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在奏台上,剑眉轻拧,深曜的龙眸凝着那袅袅的烟雾,而后倏然起身,颀长的身子遮住了阁窗的阳光,将他龙袍上的金丝线照耀的熠熠生辉,他淡淡的说:“摆驾百里殿。”
“是。”德公公应着,而后抬头问:“那……需要叫上离妃娘娘吗?”
离漾脚步顿在原地,思忖了一番,道:“先别叫了。”
“皇上摆驾百里殿。”德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
百里殿孤寂了许久,因为离漾的到来而炸开了锅,百里芷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急忙往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不想让离漾看到她的疤痕,她跪在门口:“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离漾面容淡淡的扫着消瘦的百里芷:“爱妃请起。”
百里芷在春柳的搀扶下起身,离漾不着痕迹的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扫了一眼:“身子好些了?”
“多谢皇上的关心,臣妾好多了。”百里芷一拂身子,而后面容蕴着抹伤心难过之色,嗓子夹杂着哭腔,双手情不自禁的摸着小腹:“只是……只是臣妾的孩子被他们害死了,皇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的性子依然没改变,离漾的声音沉凝:“你的孩子被谁害死了?”
“被……”百里芷一时间竟然答不上来,手指颤抖的指着殿外的宫人们和太医们,一下子懵了:“被……被他们,是他们逼臣妾喝下了滑胎药。”
那些宫人们和太医们纷纷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多日不来。
百里殿的花儿全部凋零了,蔫蔫的耷拉在枝叶上,一点生气也没有,百里芷消瘦如骨的身子伫立在那里像一个骷髅架子,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丰腴之美,瞳孔也像个煤炭似的,嘴里喃喃自语的却是像一个精神不正常的。
离漾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百里芷看,百里芷的内心现在十分的自卑,觉得离漾一定很嫌弃自己现在的脸,于是急忙捂住自己,吼叫着:“啊,臣妾的脸是不是又变丑了?皇上不要着急,臣妾现在回去涂胭脂,皇上等着臣妾,等着臣妾,臣妾不能在让他们害臣妾了,皇上要给臣妾做主啊,他们毁了臣妾的脸还害了臣妾的孩子!”
说着,百里芷如狂风似的就要朝内殿奔去。
身后,离漾那淡若如水的沉凝声音缓缓响起:“是朕!”
百里芷踏入殿内的一只脚顿在那里,另一只脚有些站不住的后退了一步,紧接着那只脚也收了回来,充斥着艾叶味道的空气中夹杂着的是日思夜想的离漾的龙涎香的香气。
耳畔是他那沉凝魅惑的声音,可是吐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冰凉刺骨。
他说,是朕。
“为什么?”百里芷缓缓转过身子,数日以来,她单薄的身子脆弱的好吓人,好似一张轻轻一碰就会撕碎的白纸,她的长裙挂在她的身上都来回的飘动着,恍若一个女鬼,她凌乱的发丝被微风吹拂在脸颊上,眼睛怔怔的望着离漾:“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臣妾?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啊。”
“那同样也是一个不健康的孩子。”离漾的声音沉冷。
话落,翊坤宫桂嬷嬷的声音缓缓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方才那句话皇后听的清清楚楚。
不健康的孩子。
心中钝痛,她的子煜就是一个不健康的孩子。
她一袭金黄色的凤尾服和离漾的龙袍完美般配,离漾回头,皇后的嘴角扯起了一抹端庄的浅笑,凤步款款朝离漾走去,一拂身子:“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怎的来了?”
“臣妾来看看百里妹妹。”
“恩。”
百里芷望着他们二人,金灿灿的刺目耀眼,她冷哼了一声:“皇上,皇后都来了,就差水离殿的那位了。”
“呵呵——”百里芷忽然冷笑起来,双手抚着自己的小腹:“本宫的脸也毁了,孩子也没了,所以你们都来看本宫的笑话了是不是?”
“百里芷,不要在朕面前放肆!”离漾沉声道。
“皇上,臣妾腹中的孩儿才一个月啊,皇上怎么忍心?”百里芷的声音凄凉,哀怨的望着离漾。
离漾浓眉一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朕已经说过了那同样也是个不健康的孩子!”
“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皇上怎的知道就是个不健康的孩子?”百里芷激动的吼着:“也许,也许他会是一个健康的阿哥。”
“也许,也许!”离漾忽地拔高了声调儿,深眸冷冷的凝着她,说话不怒自威:“朕不允许有这么多的允许!朕不能再允许有一个不健康的子嗣!”
一字一句都透着那满满的愤怒,皇后的心一落千丈,今日从离漾的这番话之中不难听出来他是有多么讨厌自己的子煜,身子有些站不住,紧紧的握着桂嬷嬷的双手。
离漾望着情绪激动的百里芷,声音低沉:“今日,朕是来看你的,不要给朕找不痛快。”
“皇上,是离妃陷害的臣妾。”忽地,百里芷忽然大声吼出来,她的眼底盛满了笃定,再次重复了一遍,双腿‘扑通’跪了下去:“皇上,皇后,请为臣妾做主。”
她一遍遍的在地上磕头,口中一遍遍的重复:“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
“百里妹妹,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你可有证据?”皇后见离漾面容阴云密布,站出来捏着丝帕问百里芷。
百里芷双手举过头顶:“本宫有证据,本宫也没有胡说,本宫若是胡说本宫不得好死!”
说着,她继续在地上磕头,那咚咚的响声只为引起离漾的注意。
倏然。
离漾沉厚的声音淡淡的落在她的头顶:“说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是水离殿的宫女!”百里芷跪在地上的身子直直挺起,眼底划过浓浓的仇恨:“前些日子,离妃宫中的一个宫女说是让臣妾品尝一下离妃亲手做的点心,但是臣妾吃完的第二天就患上了红斑狼疮。”
“那也不能证明是离妃陷害的你!”离漾反驳。
百里芷焦急道:“那个婢女患了红斑狼疮,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不让臣妾看,一看就是有鬼,总之皇上若是不信就将水离殿的所有宫女全部清查一遍。”
“皇后怎么看?”离漾思忖了一番转头问皇后。
皇后望着眼巴巴看着他们的百里芷,认真想了想,道:“臣妾觉得不如我们就一同去水离殿看上一看,也好了了百里芷的心结。”
“也好。”说罢,离漾转身拂袖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样来到了水离殿,德公公伫立在门口,面容严肃,声音尖细且延绵:“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百里贵妃驾到!”
水离殿殿内小憩的离妃闻声心中一紧,怎的他们三人一齐来了,离妃将长裙弄好,收好了表情,玉步款款来到殿门口迎接,望着衬着阳光朝她缓缓走来的离漾,心中的空虚感一下子被填满了,有些时候,只要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就很幸福,她的眼睛里只有他,只能看到他,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忘记何时,他们站在了自己面前,离妃柔柔一拜:“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贵妃娘娘。”
“水若离,你这个贱人!”百里芷看到离妃那一副装清纯,扮无辜的嘴脸心里面就恨得牙痒痒,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让她的仇恨一下子喷涌而出,直接朝她冲了上去,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去抓离妃的头发,将她整齐的发髻全部扯了下来,嘴里粗鲁的谩骂着:“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还本宫的孩子,你竟然敢让你的宫女把那病传染给本宫,你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