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自思忖:上百斤的枷锁,男子都无法承受,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德公公退到离漾前,恭敬地说:“皇上,已戴好。”
离漾修长的双臂展在两侧,微闭着双眼,似在养神,又似在眼不见心不烦,声音幽冷:“带下去吧。”
念清歌那如蒲公英轻轻的脚步声沉若海底,换来的是那百铁碰撞的声音,这声音哪是一个纤柔女子所发出的声音。
她的小脸儿惨白,一双美眸如脏掉的玻璃球,她就那样一瞬不瞬的凝着离漾,他颀长的身子却透着绝情的冷寒,心里一酸,收回了视线,那眸底映照出来的离漾的影子都是黯淡的,灰尘的。
守君一夜,断送一生。
宫中的女子都是有命数的,而她……却还未看到自己的命数就已经折在深宫中了。
柔柔的长裙伴着清风逶迤在地上,又瞬间缩在了一起,好似一朵衰败的花儿,终于,那‘嘶嘶梭梭’的声音终于消失在他的耳畔。
留下一股馨香的气味儿侵袭在他的鼻息间,侵袭着他的心脏。
玄鸣殿外的老臣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纷纷泛出喜悦的高呼声。
阳光那般温和,为何她却觉得如此刺目?
视线不经意落在某处,心里一紧,鼻尖一酸,下意识的唤出声:“爹爹。”
乘着晨光焦急朝玄鸣殿走来的便是当朝的大将军——念洪武。
他头似猛虎,脸若磨盘,肌肤黝黑,一双眸子壮烈深沉,鼻子有些塌,两鬓有些发白,他行步如劲风,几步便已行至到了念清歌面前,望着她头上的枷锁,心狠狠一颤,拦住了德公公,双手抱拳,声音透着坚定,道:“德公公,且慢,微臣要见皇上。”
德公公的鼻音有些浓:“念将军,您啊,还是回吧,皇上现在谁也不见,趁现在皇上还没在你身上动怒,您还是不要来惹皇上了。”
听及,念洪武黝黑的脸一绷:“德公公说的这是什么话,清歌是我女儿,我女儿出事难道还不允许我这当爹的来询问一番了?”
“哎呦喂,我的大将军啊,你可小点声儿诶。”德公公左右一看,急忙把念洪武拉到一边,低声说:“这一入皇宫深似海,你女儿进了宫那就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现如今,朝廷上上下下都容不下你女儿,我劝你啊,还是先等皇上消了火再说。”
念洪武在想说些什么时,便瞧着那玄鸣殿的东南方向缓缓行来一个轿撵。
轿撵呈高贵的杏黄色,细碎的流苏分布在轿顶,细细的流淌下来,恍若阳光的光晕,隔着纱幔,隐约能看清一张清丽的脸庞,轿撵周围分别随着四个宫女,想来也是个来头大的。
念清歌的视线落在停下来的轿撵上,一个宫女上前将纱幔撩开,好一张清雅纯净的佳人,她一袭青白色银色勾线妃服,纤细的腰肢上缠着同色系的丝带,步态轻挪便闪动着细碎的光芒,使得她愈加柔和,她肌肤胜雪,巴掌大的小脸儿有些圆润,却并不显得丰腴,一双眸子清澈如水,一点杂质也没有,气质如兰,念清歌有那么一瞬看的失神了。
忽地,耳畔传来德公公参拜的声音:“离妃吉祥。”
闻言,念清歌猛地抬头,对上离妃温和的眉眼,转而惊慌地垂下头,心里浮上一层尴尬。
她是妃子,他的妃子。
而自己,却被他打入冷宫。
天壤之别。
呵,心里,涩涩的苦笑。
“德公公快快请起。”清晰悦耳的声音恍若黄鹂鸟,视线触及,离妃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
德公公起身,微微颌首,对她很是尊敬,问道:“不知离妃前来所为何事?”
离妃的视线从念清歌身上一闪而过,捏着真丝手帕在唇边一掩,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柔如水:“昨儿的事本宫都听说了,这不担心皇上的龙体,所以特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