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党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对汤恩伯的策反工作,希望他能像傅作义将军那样弃暗投明,国民党少将高参陆久之(他是蒋介石与陈洁如所生女儿的丈夫)受共产党的影响,多次拜访汤府,要做汤恩伯反戈的说客。
因为陆和汤私交很深。汤呢,在这个问题上总是态度暧昧,他也看到老头子大势已去,但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对共产党放心不下。所以在回答陆久之的问话时,总是说得极为含混。
这情况当然全被毛人凤掌握了。
有一次,毛人凤当着汤恩伯的面说:"不是我夸海口,全上海军政要员,任何人的脑袋都在我毛某人掌握之中。总座,你想要谁的脑袋?"
汤恩伯听了他的这句话,冷笑一声,说:"敝人只想要自己的脑袋。"
"那也未尝不可。"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信不信,明天早上八点,你的脑袋就在我的控制之下。"
汤恩伯决定姑且看看他毛人凤有多大能耐。随后吩咐自己的副官从此不离左右。
次日,刚好蒋介石要从复兴岛上搬到市区去住。他嫌复兴岛离市区太远,办公不够方便。蒋经国立即对父亲说:"时局已这样严重和紧张,市区内危险分子太多,怎么还可以搬进去住呢?"
蒋介石严厉地说:"危险?难道我还不知道?"
蒋介石从复兴岛迁至市区。这件事都是毛人凤一手去办的。汤恩伯得知这一消息后很不满意地抄起电话,询问:
"毛处长,老头子转移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毛人凤把电话听筒夹在脖子下,手里翻着桌上的文件,答非所问地说:"总座十分守时嘛!"
"我的头还长在我的脖子上,可时间已经是8点......"
"差两分。现在请总座回头看看就明白了。"
汤恩伯回过头来,发现他的副官手中握着一支左轮,正对着自己脑袋,不足5公分。
汤恩伯惊得目瞪口呆。
毛人凤在电话那头说:"总座,中午在梅白克大酒店恭候大驾!"说着便挂上电话。
汤恩伯的副官也迅速将枪收入枪套,换上一副微笑的面孔,说:"总座,毛处长跟您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在梅白克大酒店里,毛人凤举杯向汤恩伯敬酒,并且作了一番开导。毛人凤提醒汤恩伯,共产党搞策反,想动他的点子。并且用一番大道理,开导他只有死心塌地跟着老头子,才能落个忠孝两全的圆满结局。
蒋介石上海之行,主要就是为督战打气,鼓舞军心,也是将他手中的网,把部下罩得更紧些,控制得更严实一些。还有一个不算小的插曲。在国民党军队进步人士和共产党地下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差点造成了第二个"西安事变"。
蒋介石和李宗仁的争斗仍在继续升级。
李宗仁于4月23日下午飞离南京之后,并没有飞赴新的临时首都广州。因为广州是蒋介石发家的地方,有保蒋的强硬派,李宗仁决定不去广州。
李宗仁于23日下午飞抵桂林,住在杉湖南岸自建的文明路130号宅邸。又派程思远飞汉口接白崇禧返桂,共商大计。4月28日,程思远飞赴汉口,只见白崇禧正忙于与此时正在上海的蒋介石通电话。
此时白崇禧的想法是,让蒋介石命令从长江南岸撤退的中央军向浙赣铁路线布防,而不要向福建沿海地区转移。
这时蒋介石的溃败大军如李延年兵团,正忙着向福建撤退。上海的败兵也不是直接撤向台湾,而是先在福建作了象征性的布防。"小诸葛"白崇禧认为这种布防无疑是一堵假墙,不堪一击。
4月29日,程思远偕白崇禧乘专机飞往桂林。临行时,汉口第4路空军司令罗机告诉白崇禧,说桂林正在下雨,能见度低,能否降落,尚不可知。到桂林上空时,果见乌云迷漫,而柳州也是一样,只得改飞广州,到时已是万家灯火,即在天河机场降落。
当天晚上,白崇禧去拜访何应钦。何应钦对白崇禧大发牢骚,说李宗仁作为国家元首,目前不到广州,却偏偏躲到桂林去,简直不成体统。两人一致同意派司法院长居正、阎锡山、李文范赴桂林劝驾。
5月2日,白崇禧与中央劝驾大员一起飞至桂林。李宗仁对他说:"已准备好一份书面材料,意思是蒋介石既然不愿复职,则应将台湾所存国家财富和美援军火运到广州,交由政府支配,并请他出国考察,本政府才得以行使应有的权力。"
白崇禧说:"这本来也是我的意思,还应该将此文件交由来桂的中央大员去广州转交给蒋介石。"
5月3日,居正、阎锡山、李文范看了李宗仁提出的书面材料后,对它的内容完全同意。居正还要求把它改写成《李代总统同居正、阎锡山、李文范三委员的谈话记录》。
当天下午4时,居正等一行三人飞返广州。4日上午,何应钦派专机把这份《谈话记录》送给蒋先生。
5月5日,蒋介石写封信给何应钦,派专机送到广州。这封信是蒋氏对李宗仁所提要求的总答复。蒋介石说:"对库存金银,谓在职时,已下令将国库所存金银转移到安全地点,引退之后,未尝与闻。对储美械,调美援军械之存储及分配,为国防部职责,引退之后,无权过问。簿册罗列,亦可查核。"
对于李宗仁要他出国,更是大动肝火。他在信中写道:"若谓中正不复职即应出国,殊有加重商榷之必要。中正许身革命40余年,只要中国尚有一片自由之领土,不信中正竟无立足之地。"
"在溪口时,曾对礼卿兄(按:即吴忠信)言:'前次他们要我下野,我自可下野,现在若复逼我出国亡命,我不能忍受此悲惨之境遇'今日所怀,亦复如此。"
蒋介石对李宗仁用专机送来《谈话记录》难以接受。但是受到内外夹击的蒋介石,心里自然很不好受。后来,他在给何应钦的信中又写道:
"今日国难亦急,而德邻兄对中正隔膜至此,诚非始料所及。而过去之协助政府者,已被认为牵掣政府,故中正惟有遁世远引,对于政治一切不复闻问。"
5月6日,广州国民党中央常委会作出决议,推举阎锡山、朱家骅、陈济棠等"迎李专使",将蒋介石致何应钦的信带到桂林给李宗仁。白崇禧看到蒋函中所说的"遁世远行"一语,感到值得推用。便对李宗仁说:
"蒋介石并非不想出山,他所以愿意下野,是想争取时间,卷土重来。德公早日去广州负责,就可防止蒋委员长东山再起。"
李宗仁频频点头。
5月8日上午10时,李宗仁偕阎锡山等迎李专使一行,分乘"追云"、"自强"两架专机飞往广州,行使代总统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