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3日上午。
攻城指挥部。
王建安说:"现在几个纵队都打电话来,请求立即攻打内城。"
许世友说:"内城是王耀武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又是他顽抗的核心阵地。城高10米多,厚度也在10米左右,明碉暗堡密布,据说城头上还有炮台,另外还有一条护城河,要打,今天晚上动手,不能犹豫。"
"是的,"王建安说道:"尽快拿下济南对改变整个战局是至关重要的。但我也担心啊!"
"你担心什么?"
"我们的攻城部队已6个昼夜没有休息了,粮弹也急需补充,是否放慢一点进攻速度呢?"
许世友将目光落在参谋长李迎希身上,说:"你有什么想法?"
李迎希说:"连续攻打是我们的方针,但刚才13纵的周志坚司令打电话说他们纵队伤亡较大,队伍需要调整,请求明天早晨攻城。"
许世友坚定地说:
"打,今天就打!9纵对新华门至东南角实施进攻;3纵攻击西门;13纵攻打顺门;渤纵攻打新华门北部;10纵继续清扫外围之敌,其他部队当预备队。"
一声令下,10多万人马潮水般向内城逼进来。
9纵主攻任务落在了73团。这也是张慕韩团长多次请求的结果,聂凤智最后指示说:"你们团在突破口的选择上要多动脑筋,要掌握三个原则,一是爆破前便于运动和发扬火力;二是便于登城,登城后城墙上能站住脚;三是便于下城,下城后能展开兵力,进入巷战。"
张团长说:"我们一定遵照这三条,请聂司令放心。"
"我是放心的,山东人民送给我们纵队的第一面红旗,我将派人送给你,一定要把它插在济南城头。"
"坚决照办!"
那面绣着"打到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大红旗最后让7连扛去了,当时团政治处主任王济生对7连连长说:
"这可不是一面普通的红旗啊!这是山东人民授予我们纵队的,我相信你们这个尖刀连能将它高举起来插在城头上。这是3800万山东人民的心愿,也是对我们的愿望。你们7连过去用自己的行动写下了光辉的历史,不愧为"常胜连"这个称号。团党委希望你们再立新功!"
指导员从连长手里接过红旗,站在队伍最前面,和大家一起举着拳头宣誓:
"我们向党、向山东人民宣誓:只要有一个人,一口气,一定要把红旗插到济南城!"
如何选择突破口成了主要问题。
张团长带着几个营长来到护城河旁进行现地观察,深感任务艰巨。内城高达4丈,宽约1丈2尺,全是青砖筑成。城头上到处都是暗堡,火力配置相当强大。城东南角有一个气象塔,是全城的制高点。
城墙下的护城河平均深度在5米左右,水的流速很缓慢。张团长指着气象塔旁边那座小桥,小声对几个营长说:
"我们的突破口就选在这里了!"
一个营长摇头说:"离气象塔太近了,这可是敌人火力点啊!"
张团长解释:"还是这里理想,有了这座桥,我们可以迅速通过护城河,省去架桥时间,减少伤亡。气象塔虽高,但我们只是一面受敌,占领了它我们就有依托了,另外,据说气象塔下面是三角地形,能展开一个营的兵力。
"当然,此地也有弊端,那就是太高,登城有困难。总之是利大于弊,只能选这里为突破口了。"
突击营长王玉芝表态了,他说:"我同意团长的看法,这里城墙高,登城困难不少,正因为这里高,打下气象塔,就等于挖了敌人一个眼睛,会使我攻城部队免受敌人居高临下的火力威胁。"
张团长立即将这个方案上报聂凤智。
聂凤智在电话里大声说:"张慕韩,你好大的胆子呀!"
张慕韩不明白聂司令的意思,正准备解释,却听到了聂凤智的后半句话:"你定得对呀,从气象塔突破,恐怕连王耀武也没有想到。这就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总攻发起后,73团7连的爆破组冲上去了。
敌人拼命抵抗,第一爆破组在孙高亭班长的带领下冲上去连续放了3个炸药包,只炸开一条小口子,于是第二组又将炸药包送上去,随着一声巨响,桥头的第一个碉堡被摧毁了,3名后续爆破手刚冲上小桥,气象塔上的敌人就将手榴弹扔了下来,3名战士倒在了血泊中。
2班、4班接着往前冲,敌人又扔下来几颗手雷,眼看着突击队员牺牲了。
正在连长着急之时,敌人又向7连的阵地打来了燃烧弹,很快就燃烧起来,火光映红了护城河,7连全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
连长命令三个班轮番冲击。战士们根本接近不了小桥,半个小时过去,突击连没有突出口子,王营长急忙赶到前沿阵地问萧锡谦连长:
"伤亡很大吗?"
萧连长说:"过半了。敌人的火力的确很猛烈,我们的人很难靠上去。"
"如果你们力量不够,就换其他连队吧?"
萧连长还没有张口,几名战士就哭了。其中一个说:"连长,我们可是常胜连啊,岂能让这个城墙挡住!"
另外几个也接着说:"我们千万不能退下去,山东人民交给我们的大旗呀!"
"拼光了也要冲!"
萧连长激动了,望着王营长说:"营长,我们有力量,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打过去,将红旗插起来!"
王营长深受感动,他说:"很好,重新组织一下,继续冲击!"
面对敌人的强大火力攻势,光有决心和勇气只是一个方面,7连又攻击了两次,王营长就在面前看着,还是没有成功。
这时张团长打来电话:"暂时停止攻击,营连干部火速到指挥所开会。"
作为主攻团团长的张慕韩心清很沉重,已立了军令状,不突上去怎么行?他正在思考打法,聂凤智又打来电话询问战况:
"张团长嘛!突破口打开了没有?"
张慕韩如实报告:"聂司令,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差不多牺牲了一个连的兵力,炸开了一条小口子,但敌人居高临下,仍在抵抗。"
"就是说没有冲过去了?"
"是的。"
"不要着急,沉着应战嘛!"
"聂司令,我正准备重新调整兵力部署,继续攻打。"
"应该,要善于总结失败的教训,你还记得吗,我们攻打潍县时有两个排强行登上城头,因为浮桥被炸,后续部队没有及时跟上,两个排全同敌人拼了命。
"你们现在一是要冷静,在战术上多动动脑筋,不能冲动;二是要接受兄弟部队登城的教训,登城后要大胆地向敌纵深推进,要巩固好突破口。"
"我明白了。"
"你还有什么困难?"
"聂司令,能不能再给我们一点炮弹啊?"
"要多少?"
"有20发就够了,我们保证打开突破口。"
"好,我马上派人给你们送50发来。"
"感谢聂司令,我对不起你呀!"
"不能这样讲嘛!"
"我们没有打好,影响纵队声誉了。"
"没有,没有。你们不能灰心,要狠狠地打!"
"聂司令,我全记住了,我马上组织兵力,这次一定能打上去。"
"好,我等你的捷报!"
营连干部都来了,张团长没有坐下,他站在方桌前对大家说:"开这个会是出乎意料的,为什么?我们没有打好,受了一点挫折,不要紧嘛。
"我已向聂司令报告过了,责任全由我承担,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哩,我们谈谈失利的原因,再打嘛!"
萧连长说:"我先说吧,很奇怪,我们打炮时敌人没有一点动静,可是我们的人刚冲出去往上打,敌人就冒出来了。这几次的失利都是这个问题。"
彭超接着说:"依我看是个战机问题,敌人已掌握了我们炮火延伸后,突击队员将要架梯子的规律,如果能在炮火延伸的同时架梯子,登城是否要好一点?"
张团长说:"对,这个想法好,但不知道炮兵有没有把握?"
坐在他对面的炮兵营长说:"没有问题,你们放心。我们的炮火什么时候延伸,听突击连长的,你一发信号,我立即延伸,保证不会误伤一个战友。"
张团长说:"好,就这么定了,现在是一点半,都回去准备一下,我们两点准时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