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化文对共产党提出的三条意见都是赞同的,只是他感到时机还没有成熟,很难下决心。几个月之后,陈毅却将联络部长刘贯一派来与他直接谈判了。
这是深秋的一个晚上,吴化文手下一个叫董子才的旅参谋长已将华野来人带进了吴化文家里。
吴化文举棋不定,对董子才说:"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呀!"
董子才笑着说:"这说明人家有诚意嘛。"
"我现在不想见他们,你代表我与他们谈嘛,就说我身体不好,过两天再见他们吧。"
"这样不好,来人不是一般人物。"
"是什么人?"
"华野的联络部长刘贵一。"
"那你就带进来吧。"
吴化文刚下床,就听到脚步声了。他急忙穿好衣服走过来与来人握手,说:"欢迎你来啊!"
董子才站在一边介绍:"他就是刘部长。"
吴化文瞅着刘部长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刚才正在吃药,让你久等了。"
刘贯一说:"我是奉陈司令之命特来拜访吴军长的,我们陈司令对你的处境很理解,对你的前程也很关心,希望你能站到人民一边来。"
"我正在考虑。"
"请你早下决心。"
"咱们就说真话吧,起义我们赞同,只是下边的人还需要做做工作,你们让我马上起义,困难太大啊!"
"有困难这是事实,我们可以等,但还是有条件的。"
"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只要你的部队不出来抢粮,我们就不会打你。你可暂时不起义,保存实力,等待时机。"
"仗恐怕还要打,就是打假仗,以便应付南京方面嘛。"
"好,我们就等着你。"
"请转告陈司令,我吴化文会实现诺言的。"
"很好嘛!"
其实吴化文对起义一事是举棋不定的。
济南战役之前,谭震林就派吴化文的妻弟,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李昌言利用亲戚关系去做吴的工作。谭震林明确指示:
"吴化文虽是军阀出身,久经沙场,善于应变,但在我军的强大攻势下,起义是可能的。过去他有过表示嘛。
"你们要转告他,济南我们是坚决要打的,只要他能配合我军,我们保证他的生命及财产安全,如果他能扣住王耀武当然更好。总之,你们对他的要求能大则大!"
这时吴化文与王耀武的矛盾已越来越明显了。自从吴化文丢了一个旅后,已动摇了与共产党继续为敌的信心,深感不是共产党的对手,但王耀武却奉蒋介石之命要死守济南。
一天晚上,吴化文的家里来了一个神秘人物,此人就是他的妻弟李昌言。在酒桌上李昌言发觉吴化文情绪低落,就不失时机地说:
"姐夫啊,共产党越来越强大了,难道你不为自己和孩子谋条后路吗?"
"让我投奔共产党?你知道我与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能容忍吗?"
"你多心了。只要你率部起义,他们说话是算数的。"
"我也不想打了,这样打下去,我的老本就丢光了。"
"你想得对,共产党对你很关心。"
"你认识他们的大官?"
"见过一些。"
"但我毕竟在山东杀过许多人啊。"
"陈毅司令说,只要你起义,人民就能原谅你。他可以保证你的前程和财产安全。"
"这我知道,只是不清楚共产党对我能宽容到何种程度"。
"关于你的前途问题华东局是有指示的,山东兵团政委谭震林也有三条意见,可谓是三策了。"
"有哪三策?"
"上策是你率部单独起义,解放济南;中策是里应外合,配合解放军行动;下策是顽抗到底,自取绝路。这就是摆在你面前的三条路,何去何从,由你决定了。"
吴化文沉思了一会儿,讲:"我当然是要选择上策了,请你回去转告谭政委,我将会有动作。"
"你有这个诚意当然好,得尽快与他们联系,要说明起义时间及其他问题,这也是共产党最关心的嘛。"
"起义工作难做呀!希望他们能理解我的难处,我手下有两万多人,没有周密的计划怎么行?再说我的父母还在徐州,他们不来,我不放心呀!"
"这些问题要考虑,但眼下解放军将要攻城,你不能犹豫不决,耽误整个战役行动。要争取主动,你情愿当人家的俘虏吗?你应当机立断。"
吴化文仍举棋不定。
9月11日下午,吴化文身着便衣,独自来到了济南大街一个卦摊上找那个自称"诸葛孔明"的算命先生指点迷津。
当他往小凳上一坐,老卦仙开口说:"客官是个大贵人呀!"
吴化文故作镇静,掏出一支烟吸着说:"老先生,这怎么讲啊?"
"客官天庭饱满,但你心中有事求决,因而气冲脑门,日夜不安啊。"
"先生果真是孔明再世。"
"客官过奖。"
"不知先生可知道我心中有何难事?"
"你水旺金暗,时运不佳。限为日月眉如云,日月无光主操心。你心头有件大事正在犹豫之中。"
"我应该怎么办?"
"当机立断,待一块石头落地就好了。你的面相过去是走运的,现在仍有霉运,你应该远走高飞,重操一番大业才是。"
"感谢先生指点。"
吴化文将一把钞票交给算命先生,笑着走了。
他是一个很迷信的人,第二天又和老岳母一起来到久负盛名的趵突泉再次求签问卦。他摇出一支上上签,上面写道:
漂泊一小舟,
水路已绝头。
主意快拿定,
勋业拜王侯。
吴化文和老太太异口同声:"怪哉!抽签、算命都如此灵验!"
9月12日,吴化文已下了决心,立即给解放军发电:"一切事项已大致就绪,眷属因交通关系尚需时日,请稍缓,待到后即行联系。"
王耀武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吴化文遵照共产党的指示,为了个人安全,只派一个上校代表自己去了。
可以说吴化文仍有观望心理,听说徐州方向将要空运一批援兵来守济南,他又徘徊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