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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傻帽”刘姥姥(二)

刘姥姥很有外交才干,谈今论古,社会趣闻,新编故事,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语言生动且有趣,使贾府这个自认是读书之家的老老少少都开心,闻所未闻。因此,刘姥姥愈发得了意,左右逢源,装疯卖傻,甚至还插了满头的花朵,喝的酩酊大醉,倾情地扮演着小丑角色。

当然,刘姥姥并不是真正的“傻帽”。

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济公味道,红楼梦牌的女济公,一副“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儿破。笑我疯,笑我颠,酒肉穿肠过。”

说白了,谁耍了谁还不一定呢!

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家,虽然目不识丁,却饱经事世,经验丰富,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刘姥姥第二次进大观园,努力扮小丑的收获,更令她喜出望外,大包小包的凯旋而归,不说青纱茧绸,内造点心,御田粳米,绸缎衣物之类的,光光是银子,数数也有上百两,还真的发了一笔大财。

第三次进荣国府,刘姥姥是滴水之恩,泉水相报。

那个时候,贾府已是今日不比往日,大难临头了,被抄了家,大老爷贾赦被捉进牢房不见天日,董事长贾母同志又百年归西,总经理王熙凤已失去大权,命在旦夕,那些“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忙着策划政变,狼心狗肺的要卖掉凤姐的独生女儿巧姐给藩王家为奴。

换了别人,肯定有多远躲多远了。

谁想找麻烦上身?吃不到羊肉,一身骚。

刘姥姥却不是这样的人,她很重情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挺身而出,侠肝义胆,吃尽千辛万苦,想尽千方百计,终于把贾巧姐自水深火热中搭救出来,将她接到乡下,躲过了灾难。

贾巧姐这名字,是刘姥姥取的。

王熙凤一生为人刻薄,但对刘姥姥,还算是和颜悦色,她对刘姥姥说:“她还没个名字,你就给她起个名字。一则借借你的寿,二则你们是庄家人,不怕你恼,到底贫苦些,你贫苦人起个名字,只怕压的住他。”

因为巧姐是七月七出生的,日子不好。

古代人很迷信,认为“七”是个不大好的数字。阴历七月初七,是“乞巧节”,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民间认为这个日子阴气很重,因为所有喜鹊都上天搭桥去了,所以人间无喜气。

据说,这天出生的孩子,多半长大后也是忧多喜少。

刘姥姥很未卜先知地说:“这个正好,就叫他是巧哥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命百岁。日後大了,各人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

结果,一言成谶。

曾经的豪门千金小姐,最后落得结局是在“荒村野店”里成了纺绕村妇,但贾巧姐比起红楼十二钗中的其他人幸运得多,能够如此安然纺织,恬淡度日,平安一生,已是老天保佑,祖宗积德了。

这福份,是因为王熙凤慧眼识知己,当年无意中行善积德;也因为,刘姥姥的正直,善良,淳朴,真诚,重义气,知恩图报。

如果王熙凤地下有知,她会不会含笑九泉?

毕竟,贾巧姐是她唯一的骨肉,她最放不下的一件事。虎再毒,也不会吃儿。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