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智慧人的责备,强如听愚昧人的歌唱。
———节选自《旧约全书》
床。”
艾三和八妞一直待到二半夜才走出茶馆。
八妞打着哈欠说:“别瞎搭工夫了,这个娘儿们是个老黄角,不好弄上艾三:“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慢工出细活儿。”
八妞:“哥哥别光顾着操娘儿们的心啊,俺姨她大姑外甥的事儿可要抓紧点啊。”
艾三:“睡一觉起来我就去办这事儿,你小子别忘了给我写字据。”
八妞:“我啥时候听你的信儿?”艾三:“今个晚上,还来这儿。”艾三回到家天已快亮,他脱光衣服就钻进了洪芳的被窝。洪芳半烦地:“你还回来干啥,在外面野呗。”艾三用手揉着洪芳的奶子:“想钻你的被窝呗。”洪芳扭动着身子:“一边去!找别的地方发情去!我瞌睡!”
艾三:“你是我的女人,我想啥时候发情就啥时候发情!”说完纵身翻到洪芳的身上。洪芳一动也不动,紧闭着眼睛,任凭艾三摆布。艾三一边对洪芳发泄着性欲一边骂道:“老子就是花钱嫖窑子,婊子们也得给老子装装样子,老子救了你的命,你连个样子也不给老子装,还不如个婊子!”
洪芳:“我又不是婊子,装不出来。”
艾三:“你他妈的还想着那个日本鬼子!我冇那个日本鬼子弄得舒服是不是?那你就别睁眼,权当老子是那个日本鬼子!老子也挤着眼,权当你是婊子!”说完把头拱进洪芳的胸前。
洪芳疼得一咧嘴,猛地把手伸到艾三身下,只听艾三“哎哟”一声后叫道:“臭婊子,下毒手啊!”
洪芳捂着胸从床上蹿到床下,冲着床上手捂下身的艾三骂道:“俺告诉你,从今往后,你要是再提日本鬼子,俺就把你那玩意儿给捏碎!”
艾三疼得顾不了许多,一个劲地在床上“哎哟”着。
艾三一觉睡到中午头,直到洪芳叫他起床吃晌午饭,他才极不情愿地爬起来,叉开着双腿坐到了饭桌上。
艾大大沉着脸骂道:“冇出息孙,哪儿不能咬,非得咬人家咪咪,冇吃过人奶啊,瞅瞅把洪芳的咪咪咬成啥了,再有下一次,看我不用拐棍夯折你的腿!”
艾三:“我的下身都快被她捏掉了,她咋不说啊!”
洪芳:“你先咬我,我才捏你的。”艾三:“我为啥咬你?你咋不说啊!”洪芳不语。
艾三:“你说啊!”
艾大大:“说啥说,有啥可说的,你跟冇尾巴鹰一样成天在外面乱窜,二半夜还不着家,哪个女人能跟你过到一块儿,老大不小的了,你想让艾家断子绝孙啊!”
艾三闷着头往嘴里塞馍,任凭艾大大咋骂憋气不再吭。
艾大大骂完了儿子,把脸转向洪芳:“妞,我也说你两句,爱听不爱听,我这一把岁数你也得听。妞啊,你进这个家门也有些日子了,从你进这个家门开始,我就冇把你当成外人。寺门跟儿住的基本上都是穆斯林,俺艾家在这儿是外族,可你想想,为啥俺艾家能在寺门落住脚?为啥寺门跟儿的人都不把俺艾家当外人?俺儿一身坏毛病要冇一点优点,谁还会跟他玩?寺门跟儿有句话,能在寺门混的人就能在祥符混,能在祥符混的人就能在全中国混,到外国也能混,到哪儿混都不掉底儿。因为啥你知不知?就是因为寺门跟儿的人仁义,俺艾家也得跟着仁义,俺儿要是不仁义,也不会把你领进这个家门……”
吃罢晌午饭,艾三叉拉着腿去打听绑架的事儿去了。他首先敲开了谷站长办公室的门。
谷站长:“咋弄的,叉拉个腿?”
艾三:“碰一下。”谷站长:“碰到哪儿了?”艾三:“蛋。”
谷站长笑了:“瞅瞅你,碰哪儿不好非得碰到那儿。”艾三:“啥法儿,哪儿都不碰偏就碰到那儿。”谷站长:“淘气了吧?”
艾三一言难尽地摆了摆手,说道:“站长,问你点事儿。”
谷站长:“啥事儿?”
艾三:“咱祥符站这两天绑人了没有?”
谷站长:“天天绑人。”
艾三:“有没有绑了一个外地人?”
谷站长:“外地人?”
艾三:“陕西那边过来的。”谷站长想了想:“冇。”艾三:“肯定冇?”
谷站长:“肯定冇。”
艾三:“站长,劳驾你给特高课打个电话,我跟他们不太熟,你问问他们绑人了冇。”
谷站长:“谁被绑了?”
艾三:“朋友的朋友,从陕西过来,到祥符才半天就被绑了,他在祥符又冇仇家,又冇得罪过谁,这人绑得有点蹊跷。”
谷站长一边去抓桌上的电话一边说:“蹊跷?不会那么简单吧?”艾三:“管他简单复杂,朋友托的事儿,得办。”谷站长接通了特高课的电话,那边的回答是没有。艾三压谷站长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思考了片刻之后,抓起电话给宪兵队里的弟儿们打去电话,宪兵队弟儿们的答复也是冇。然后他又给警局行动大队的弟儿们打去电话,回答还是冇。他一连给五六个有可能绑架人的机关和部门打过去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冇。他想,这就奇了怪了,这也冇那也冇,活生生的人是被谁绑走的呢?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一趟尿壶,或许能从军界得到些线索。
艾三来到一四三师情报处找到尿壶把情况一说,尿壶也觉得纳闷,他向艾三保证一四三师从来冇绑架人的义务,这肯定不是军界所为。
艾三冇法儿,只得去给八妞答复。
晚上,艾三又和八妞一起来到纪念塔旁边的茶馆听戏,他把白天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八妞。
八妞:“人家会不会冇对你说实话啊?”
艾三不太高兴地:“你以为人家都像你一样冇实话。特高课的头儿是老谷的铁关系,警局行动大队的刘大队长是我换帖的弟儿们,宪兵队那就更不用说,压队长到烧锅炉的都跟我是狗皮袜子冇反正,这些人要跟我耍心眼,哥哥我就白在祥符城里混了恁多年!”
八妞:“尿壶呢?他会不会冇说实话?”
艾三:“尿壶虽然交情不深,但他说的话在理儿。绑人这号差事儿,不应该是军界的活儿,我干这一行恁多年,从来冇听说过军界有负责绑人的机构,真要是有,俺保密局不会不知。”
八妞:“真他娘的出幺蛾子了,那会是谁绑的呢?”
艾三:“哥哥也尽到力了,就凭哥哥在祥符这个码头上的人际关系,我打听不到的事儿,市长也别想打听到。”
八妞沮丧地:“我咋跟俺姨她姑的外甥说呀。”
艾三:“该咋说咋说。就这吧,你那张字据哥哥我也不要了,今个晚上听戏的钱你拿出来,中吧?”
八妞冇搭腔。
艾三:“咋?连这点儿钱都不愿意出?”
八妞:“不是那,三哥,别说听戏的钱,你就是把小凤娶回 家,恁俩入洞房的钱我都想拿,明个中不中?我把那身舍不得穿的西服送进当铺后,再来这儿给你送听戏的钱,中不中?”
艾三:“我就知你是个尿泥,卖尻孙,不中!”
八妞:“别骂,别骂,三哥,眼望儿我就去借钱,你在这儿等着我。”说完拔腿就往外面窜。
艾三:“站住!别窜!你敢窜我非拆坏你这个卖尻孙!”八妞不理睬要起身撵他的艾三,瘸巴个腿快步窜出了茶馆。小凤迎住了要撵八妞的艾三:“弄啥啊,哥哥,你的俩腿咋了?夜隔儿不还好好的吗,今个儿咋叉拉开腿了?”
艾三用手搭住小凤的肩膀头:“妹妹,你不知,夜隔儿压恁这儿一出门,被劫路的踢了一脚,正好踢住我的祖宗,去看医生,一瞅,哥哥的祖宗肿得比簸箩还大。”
小凤“扑哧”笑了。
艾三:“别笑,真的,不信哥哥让你瞅瞅。”
小凤:“中啊,脱吧,让我瞅瞅。”
艾三:“我可真的脱了。”他装作要解腰带的样子。
小凤:“脱啊,不脱你孬了。”
艾三:“算了,还是先不脱吧,这可不能让大家欣赏,还是留着让妹妹单独欣赏吧。”
小凤:“还是留着恁家那个猪不啃的南瓜脸欣赏吧。”
艾三:“那可不敢,恁嫂子一欣赏,再一入迷,还不把俺这祖宗当气球给捏崩喽啊。”
小凤:“别说涮话了。说吧,今个晚上想听啥戏?”艾三:“今个晚上咱改改章,哥哥唱,你听。”小凤:“啥?你会唱?”
艾三:“小看人,陈素真和常香玉冇唱响的时候,哥哥我在祥符城里已经是角儿了。”
小凤:“咱先说好,你唱,我听,谁付钱?”
艾三:“当然是哥哥付钱,不但付钱,每唱一段哥哥还给你小费,咋样。”
小凤一把挽住艾三的胳膊:“你真是俺的亲哥哥。”艾三:“不是亲哥哥,是情哥哥。”整整一晚上,艾三叉拉个腿唱了个没完没了,压《吕四娘》唱到《仙鹤楼》,压《长坂坡》唱到《巾帼侠》,又压《女贞花》唱到《涤耻血》。嗬,整个茶馆里就听他一个人在鬼哭狼嚎,唱得那叫一个难听,还赢来一阵阵喝彩,尤其是那个拉弦的爪钩,一边拉着弦还一边叫着好,那臭脚捧的,简直就像在捧真的名角儿。
了。”
又一段唱罢,艾三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不中不中,我得喝口水,嗓子冒烟爪钩一边给艾三倒茶还一边在捧:“哥哥真中,唱的都是樊粹庭的戏啊。”
艾三把一大口茶咽下肚:“知我为啥这么喜欢樊先生的戏吗?”
小凤:“为啥?”
艾三:“陈素真是俺妈的干妞。”
小凤:“真的假的?”
艾三:“啥真的假的,这能瞎说不能。我说的是老日冇来的时候,那时候陈素真压杞县来祥符学戏,就住在城墙边个。大冬天迎着风练嗓儿,俺妈看她可怜,塞给她一个大白蒸馍,压那以后她就经常去俺家,俺妈做饭,她就给俺妈拉风箱,再后来就一个头磕在地上,认到俺妈跟前了。”
听罢艾三这么一显摆,那些原本是假捧臭脚的货一下把艾三团团围住,因为在祥符城这些戏子行里,最崇拜的人就是陈素真了。尤其是那个小凤,简直就把陈素真奉若神明,她心里的偶像就是陈素真,今天又碰到这么一个与陈素真有亲密关系的主儿,她便瞬间改变了对艾三的看法,这种改变不是钱能够达到的。就在这个晚上,听完艾三显摆之后,小凤不再和艾三打缠了,她暗自在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她要借助艾三变成陈素真那样的角儿。
翌日一早,艾三和沙二哥刚在尔瑟的汤锅前坐下,大老远就瞅见尿壶晃达晃达走了过来。
沙二哥大声跟尿壶打着招呼:“多少天不来,老兄今个咋有空来喝汤了?”
尿壶在汤锅前坐了下来,说道:“再不来喝怕是喝不着了。”
艾三:“咋着了?”
尿壶:“我要跟黄副军长调走了。”
艾三:“去哪儿?”
尿壶:“南京来了命令,黄副军长要去三十军任副军长,归胡宗南指挥。”
沙二哥:“啥时候走?”
尿壶:“马上。”
艾三:“归胡宗南指挥可不是好事儿啊。”
尿壶:“黄副军长也考虑到了,不过不碍事儿,三十军是西北军的老底子,俺去那儿吃不了啥亏。”
艾三:“胡宗南是蒋介石的嫡系,恁归他指挥,小心把恁派去跟共产党打仗。”
尿壶:“这一点黄副军长也想到了。近来局势不太妙,部 队调动频繁,不定还会有啥变化呢。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能跟着老长官,不管去哪儿,心里踏实。”
汤锅边的尔瑟插嘴道:“今个把汤喝得劲,算俺寺门的弟兄们给你饯行。”
沙二哥:“尔瑟,多搁肉,汤要厚。”
尔瑟:“不用你交代,切最好的肋条肉。”
尿壶感谢地点点头,说道:“我今天一是来喝汤,二是来告诉老艾,昨天你去我那儿,一时我没有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也可能绑人,我忘记告诉你。”
艾三:“啥地儿?”
尿壶:“南郊飞机场前不久成立了一个特务营,专门执行特别任务,绑架、暗杀,这些活儿都干。特务营的营长叫徐德,祥符人,是从一四三师调过去的,如果被绑的人真在那儿,也不太好办,徐德是属驴的,脾气拐得很,是个酒迷瞪。”
艾三:“徐德?小名是不是叫四德子?”
尿壶:“小名我不知道。去那儿打听打听,没准被绑的人就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