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可耻地在醉意朦胧中想过,如果离泱不再回来,谁也得不到岂不更好?
但毕竟是可耻的想法。
当离泱穿着素净,脸上有明显的疲累时,我醉意全无,怒拂而去,走到一半,心中郁结实在凶猛,狠狠劈开了眼前的树,恍然出现邪太的脸,邪太浑身一抖,说道:“姐姐,最近山脚动荡不安。”
劈头盖脸地向他一掌拂去,与邪太隔了数步,那一掌并未真切地打在他的脸上,有过路人异样的眼光,我想自己的头上从此要扣上个遗臭万年的名声——跋扈。
咬着牙蹦出的字眼,“动荡不安那便是祸,是祸躲不过。”
邪太讪讪地摸着鼻子,强笑道:“姐姐别生气,没有了白公子,还有龙三太子啊。”
我背后一阵阴凉,抖了抖,“龙盉啊,是个有胆识的人。”头也不转的离开,想着去哪里潇洒几杯小酒,抱几个比我模样美上百倍的男妖,做一回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于是酒有了,美男却没有,眼前渐渐地模糊,一只笔分为了两只,一张纸飘啊飘的,我眼巴巴地看着飘扬的宣纸,落在了谁的脚边,捡起,平铺展开。
不拘于的身节,让我想起了一个叫离泱的大人物。我想过穿着新婚的大红袍子,走过一些小坎小难,最后走到离泱跟前,我们学人间的繁文缛节,朝天拜一拜,朝地拜一拜,相对着再拜一拜,然后我规矩地坐在崭新的屋子,等着我的新郎官。
当他挑开我的盖头,我一定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抱住他,告诉他我真的很爱他。
莫名其妙地抱着来人,哭得稀里哗啦,没人比我更清楚啊,他就是白楼里,就是我的离泱,心中有多少苦多少苦是不能说出来的,你得有一个匣子,然后将苦闷装进匣子里。
所以人神妖魔鬼,都有一个自己匣子,紧紧地闭着,我问白楼里,“你说离泱日后会娶我吗?”
白楼里任由我抱着他,他亦回抱着我,冰凉的手心亲拍着我的背,似是安慰,语气有了暖意,“东凝这么好的姑娘,离泱能娶到是他的福气。”
听到这番话,我觉得是自己脑袋不清醒,摇着头,扬起脸,从他宽厚的胸膛露出完完整整地脸,问得极其认真,一点都不矜持。
“那你为什么不娶我?”
这是隐晦瑟暗的话,白楼里脸色没有变,依旧是好看温润的笑,“东凝想让我娶你么?”
我神情恍惚,白楼里又张了口,“可是怎么办呢,东凝喜欢的是离泱。”
他眼里闪过痛楚,嘴角却向上扬起,“雀东凝你可真狠,我是白楼里,可不是离泱。素梧教我来看看你,你这样醉生梦死地念着离泱怎么办才好?”
我一个激灵,他说他是听了素梧的话才来看我一眼,稀罕么?不是才采了素爱的山茶花来吗?一日不到的时日,也不嫌麻烦,还来看看我,我的好妹妹可真是对我不放心。
呕了一口气,嗓子里有了些腥甜味,“白楼里……”想对他说什么来着,眼皮一沉,忘得干干净净。
后来醒了,才拼命努力地想起,我想告诉白楼里的啊,是关于素梧的,不是什么坏话,只是素梧同她娘亲一般,不喜山茶花,嫌它们太过素雅,没有牡丹月季开得妖艳。
可怜了白楼里费劲了心思,苦苦寻了来,为一个根本不喜欢山茶花的人。真是不值得,可那又于我何干?
我看着山头飘动着的白云,心里沉沉的,终于酝酿了多时的阴谋,似乎萌开了芽。
我不管不顾地依旧喝着自己的小酒,只是身子一日比一日困累,我摁着额角,看着一对壁人,笑语连连,心里像是缺了一块,迅速地塌陷,最坚强的城墙瞬间坍塌,于我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