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叔……”蝶舞用尽力气缓缓坐下,听着他在她伤口上撒盐,终于忍受不住,轻声制止:“孩子们都睡了。”
寒长老闻言噤了声,寒着脸又道:“我已派人守在谷口,又布了阵,而且他们只守不攻,蝶谷暂时还是安全的。”
蝶舞轻轻点了点头,眉目如画,却看不出表情,她轻启朱唇,低声道:“有劳寒叔了,蝶儿有些累了。”
寒长老点了点头,起身离开,蝶舞却也没有动,目光投到桌上,却缥缈没有焦距。走至门前,他却又回过神,看了看一直做着的她,开口道:“蝶儿,你若心有不甘,寒叔拼了老命也要把你带出去,向他问个清楚。”
失神的抬起头,她勾起一个涩然的笑,低下眼帘,道:“寒叔,不用了,他三反五次戏耍我们蝶谷,我们蝶谷的颜面早已被他踩在脚下,既然他与我们为敌,我们又何必对他留情。”缓缓站起身走向内室,停下,突然转身,对他凄然笑道:“寒叔,那惑世术可以挽救蝶谷是不是?”
寒长老一怔,目光复杂的看她一眼,终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蝶舞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回头进了内室,纤细身影随着那门的开合消失在眼前,寒长老整整看着,叹了口气,出了屋子。
蝶儿,不要怪我……
暗香见蝶舞进来,从床边起身迎上去,却发现她脸色苍白,急忙扶住她,无声询问。
她却仿佛没有看到她投来的疑惑目光,别过头看向床上粉嫩婴儿,淡淡笑道:“我的孩子还没有名字呢!”
暗香诧异看她,终是问出口:“不是等皇上一起取么?”
蝶舞不答,松开她的手,走到床边蹲下身,看着粉雕玉琢般的人儿,低声念道:“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轻轻在女儿颊上印上一吻,柔声道:“雪晚镜。”又看向睡在一旁的儿子,微微笑道:“雪流景。”
“谷主,你……”暗香上前一步,呐呐开口,半晌却没有问出声,想必也不想让她伤心,敛了神色,平静问道:“谷主有什么吩咐么?”
蝶舞柔柔一笑,站直身体,叹了口气,轻声道:“今日寒叔告诉我,无痕派兵包围了蝶谷,你晚上去探查一番。”
“皇上怎么会……”暗香低呼出声,疑惑的看向蝶舞,顿了顿,小心问道:“谷主,皇上可是有其他安排么?”
蝶舞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只去查清谁负责这次行动就可,万事小心。”
暗香点了点头。
“对了。”蝶舞突然抬起头,“你上次说的那个奶娘可靠么?”
暗香一愣,郑重地点了点头道:“谷主放心。”
“暗香……”蝶舞抓住暗香垂下的手,不舍得看了床上一眼,咬了咬唇,道:“晚镜和流景就托付给你了。”
暗香闻言不由皱起眉头,疑惑的看她却被她投来的的目光制止,蝶舞松开她走向窗边,窗外轻风吹入,扬起她雪白的衣袖,乌发轻扬,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仙子般,随时都会腾云而去。暗香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站在与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心情越发变得不安起来。
“天快黑了,你去准备一下吧。”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轻而虚无,飘渺的不真实。
暗香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却默默的转过身出去,不曾问,只是默默地遵守。
月色渐浓,清凉的银色光晕透过那剔透的玉,在墙上投下水一般的波纹。
她静静看着,密密麻麻的字迹从那水波中浮上来,面无表情。
暗香回来时,她正好收了那玉放到袖中,羊脂般的色泽含着月光在她手中滑过一道优美弧线。暗香手疾眼快的抢在手中,不可置信的看她,喊得有些歇斯里底:“你偷偷练惑世术!”
蝶舞没有说话,伸手去拿,却被暗香避过,她恼怒的退后一步,怒道:“你可知道这惑世术是害人的么,你不记得皇上说过这惑世术练者无心么,你明明知道还要练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不记得,她记得,那时的他还在温柔对着她笑,弯起的嘴角,俊美的像是蝶舞花开,荡漾唇边,让她情不自禁的心动。
“拿过来。”蝶舞淡淡看她一眼,摊开手掌,月光下,纤细如春葱般的纤手被晕了一层光晕,美的不真实。
暗香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她看着她,目光盈盈,她一直是个冰一般清冷的女子,今日却为她,落了泪。
蝶舞叹了口气,没有点灯的屋内被月色蒙上一片轻纱,朦胧,却飘渺。
良久,她才收回手,低下眼帘抿唇开口:“答应我,好好照顾他们,我今日一去若是不能回来,就带他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僻静地方供养他们长大。”叹了口气,怜惜的看她:“我最终还是连累了你。”暗香咬住唇没有开口,半晌才道:“我说过会已自身性命保护你,你若有什么不测,我也不回苟活。”
“傻丫头。”蝶舞叹了口气,目光温柔的投向床上,轻声道:“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的命啊。”
“我知道了。”暗香抿着唇别过头,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情绪,才道:“领兵的是徐子轩,可他并不在哪里,似乎进了宫,我是从他们帐外偷听来的。”
“果然是他。”蝶舞喃喃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