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问,沈兆差点被口水给呛到,赶紧地摇头:“这个事我不知道。”
嗯?不知道?
尤歌现在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了,她也一直在观察沈兆的表情,被她发现他的眼睛有过一秒的异常收缩,神色分明不是最坦诚的状态。
这说明,沈兆知道,但却不会说。
尤歌不再追问,她知道沈兆对容析元的忠心,不太可能会背叛容析元,说出这么重要的秘密。
尤歌不由得轻叹……看来她是不会知道了,容析元一定将这件事守口如瓶。
沈兆偷瞄着内后视镜里尤歌的表情,一边心里憋着笑意……她不是不在乎少爷,她只是表面上不表现出来而已。或者她不想让少爷知道,所以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却不知,她无论变得多聪明,本质不会变的,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怎么骗得了人?
尤歌不会知道,她和容析元的事,在香港容家掀起了怎样的风暴。昨天容析元去了香港,除了有点私事之外,还回了容家一趟,所经历的风波,只有在场的人才知道。
这一晚,容析元很晚才回来,尤歌已经将房门关得严实,他进不去,最后只有回到楼上卧室睡了。
夜深人静,尤歌透过窗户望望前方的卧室阳台,看到亮灯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他回来了,他没有在外边过夜。
虽然尤歌不想承认内心的喜悦,可事实就是,她直到此刻才能真的睡去,先前都是在等着他回家。
容析元也不知道尤歌在等,只看到那房间没灯光,黑乎乎的,料想她早就睡了吧。
这真是一个奇特的新婚夜,两口子各自睡在不同的房间,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在等他,他也不想死皮赖脸去敲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很像是闹了别扭在冷战。
在距离这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另一栋别墅――瑞麟山庄,郑皓月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独自望着远方的灯火阑珊,那里是容析元的家,只不过,如今的女主人却是尤歌。
两栋别墅离得很近,可是对郑皓月来说,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那么远,仿佛有道鸿沟跨不过去。
她怎么能甘心?她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容家老爷子,以为可以得到庇护,但没想到,容老爷子使出了“杀手锏”却也没能阻止容析元和尤歌去领结婚证。
郑皓月的好胜心和贪恋从未停止过,哪怕是现在,她依然不可抑止内心的膨胀,憎恨越多,积累着一点一滴啃食着她,会销毁她残留着一点清醒,让她做出更疯狂的事。
瑞麟山庄很大,除了有主人房客房以及佣人房车库花园泳池健身房等等,还有一个酒窖,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郑皓月站在酒窖里,手拿着今晚喝的第二瓶红酒,一身酒气,醉醺醺地冲着角落里说话,劈头散发,素颜憔悴得吓人。
“呵呵呵……还以为把你找出来,能对容析元起点作用,没想到还是失败了,跟我一样的失败,没戏!早知道这样,容老爷子也不会大费周折去找你吧?真是……没用的废物!”
郑皓月这是在说醉话吗?语无伦次了吧?
非也……角落里不是空无一物,那里,有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郑皓月,正在收拾酒架上珍藏的红酒。
从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穿着普通,齐耳短发,看上去很瘦小,朦胧的灯光里,竟有点难以分辨雌雄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以前不是瑞莲山庄的,就是最近才出现在这里。是谁?跟容析元有何关系?听郑皓月这口气,似乎很失望?人家做了什么让她失望了?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回头冷眼看着郑皓月,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像是在看一个乞丐似的。
郑皓月喝醉了,更不会掩饰自己的本性,想骂就骂,找个出气筒。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凭什么这样看着我?我是宝瑞的总裁,是有的是钱,而你只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你不准这样看我!”郑皓月冲那人怒吼,嘶哑的声音难听之极。
那人依旧摇摇头,不发一言,转身继续手里的活儿,不管郑皓月再说什么难听的话,那人也不会受到刺激。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收留了你,你该对我感恩戴德,你懂不懂?啊?”郑皓月真的发酒疯了,竟用手里的酒瓶往人身上砸去!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瓶子摔碎的声音,那人的额头被砸出血,酒瓶也掉在了地上。
可这样仍然不够郑皓月撒气,她冲上去,一把拽住那个人,将人按在地上,玻璃碎渣立刻刺进了这双腿!
鲜血从裤管里流出来,碎渣伤到的地方血肉模糊,这种痛,一般人根本无法忍受。
如果是换做别人,一定会惨叫不已急着求饶,可是这人却仰头望着冷笑看着郑皓月,干涩的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你这么做,就不怕被他知道了,难以交代?”
“哈哈哈,你在吓唬我啊?他现在还有时间过问你吗?他新婚啊,他跟他老婆一定在亲热,怎么可能还管你的死活?”郑皓月此刻的狞笑,很像是童话故事里歹毒的巫婆。
酒窖里蔓延着血腥的气味,郑皓月却还没停止谩骂,仿佛只有折磨别人,她才能减轻一点痛苦。这女人正在走上一条极端的路,疯狂而可怕,最可悲的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
被郑皓月折磨的又是谁?两人的对话内容里,新婚的男人是容析元吗?这神秘的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管怎样,今天是尤歌和容析元的新婚夜,虽然两人没有同床共枕,可心里究竟想不想,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尤歌睡到半夜就醒了,习惯性地站在窗户外边望,能看到容析元的卧室还亮着灯,他还没睡?
尤歌感到一阵揪心,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隐隐心疼,却又迈不开脚步去那边楼上。
说来说去还是曾经所受到的伤害太深了,人都会有阴影存在,尤歌潜意识里对自己的防护很强烈,最害怕的莫过于再次把心丢在他身上。这是这样的想法,让尤歌感觉好像双脚被绑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当她知道这几年容析元都没碰过女人时,她内心还是有着难以言喻的窃喜。
一个男人孤零零的待在卧室里还不休息,是不是也有点可怜呢?他是在忙公事还是有心事?
尤歌忍得住不出去,但脑子会思考啊。
就在她愣神之际,忽然看到容析元卧室的灯熄了……他睡觉啦?
尤歌这才稍微安心一点,走回床边重新躺下。
寂静的夜晚,一点小声响都能传得很远,尤歌躺下后没能立刻睡着,好像总有个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的注意力。
不一会儿,尤歌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嗯?这么晚了,是谁要出去?
尤歌好奇地站在窗户张望,车库门口亮起了灯,开出来的车,竟然是容析元的座驾。
是他?他要出门?
如果是沈兆,不会半夜开着容析元的车出去,会开另外的车。
尤歌远远地瞥见驾驶室里坐的那个人,果然是容析元。车里只有他一个。
没人知道容析元要去哪里,尤歌也不会问,只是这心里难免有几分酸涩……这个男人,她从来没看透过,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猜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他就像是变幻莫测的火烧云,又像是迷雾般令人困惑。
尤歌睡意全无,仿佛背上梗着一根倒刺似的,坐立不安。十分钟后,尤歌终于披上睡袍,悄悄走出了这间房,朝着前边主宅走去。
初夏的夜晚,月光皎白,凉风清爽,为这别墅里增添了几分梦幻般的色彩,朦胧的美感,很富有浪漫情调。如果这时候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欣赏夜景,将会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只可惜,尤歌独自一人,难免显得冷清。
对这个地方,尤歌很熟悉,她从侧门穿进客厅,径直走上楼……她进了书房。
别墅里的每个角落,尤歌都了如指掌,虽然过去四年了,但这里并没有变化,就好像时光都停顿了,一切摆设都是照原样,就连容析元的电脑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不过电脑经过四年之后早就更新换代,这台电脑显然是新买不久的,崭新发亮。
尤歌关上书房门,坐在电脑前,稍稍犹豫一下,还是将电脑打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很快,尤歌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大约半小时后,尤歌关了电脑,脸上的表情比先前显得愉悦一些,眉头也舒展了。
刚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伫立在身后,尤歌一惊,下意识地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其实尤歌的意思仅仅只是惊讶,但听在容析元耳里,却有着另外一番嫌疑。
这张冷峻的俊脸流露出淡淡的冷漠和疏离,瞄着电脑刚黑下来的屏幕,他唇角勾着的弧度都有一丝伤人的气息。
尤歌察言观色,嗅到一点不寻常的味道。她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咬咬唇,两只脚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容析元眉宇间隐现倦容,似是连多说一句话都没兴趣。
气氛尴尬,两人的新婚夜竟演变成此刻的局面,实在令人心情郁闷。
尤歌最终还是默默离开了,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看他的背影,她的心越发沉重……他站在她身后多久了?她在电脑里找什么,他难道全都看到了吗?
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尤歌不由得苦笑……这哪里是夫妻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