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顾南衣和沈梦君早就商议好了。
顾南衣说完,转身上了马车,兰翊舒则愣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一直到他们的马车在夜色中消失。
顾南衣上马车,忽然咳嗽了两声,他忙用手捂住,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他摊开手心,上面是一滩红色的血迹,顾南衣侧身,隔着帘子看着在外间替自己忙前忙后的沈梦君,忙找了帕子打湿,将自己嘴角和手心的血迹擦干,然后趁着沈梦君不注意,将沾了他血迹的帕子扔到了行走的马车外面。
兰翊舒目送着顾南衣的马车离开后,转过身,就看到从另外方向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因为隔着的距离有一点远,再加上是在夜里,所以看不清楚,他走路的步子蹒跚,就像是个喝醉了酒的人,一步步朝着这边走,然后在苏府的大门前停下。
苏府的门口,是有好几个家丁守着的,不过苏心漓素来是乐善好施的人,所以他们在看到那男子后,并没有赶走他,还有认为他是乞丐的,转身给他进去拿吃的东西了。
兰翊舒看着那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浑身脏兮兮都散发出臭味的人,虽然他的脸被凌乱的发丝当着,但是兰翊舒看他依旧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身形,但是兰翊舒又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样的人的,正这个时候,那个人突然发起疯来,他指着苏府的牌匾还有在夜风中摇晃着的大红喜庆灯笼,开口大声喝道:“苏心漓,漓儿,我才是苏心漓的夫君!”
兰翊舒一听声音,立马就辨认出来人了,是颜司明。
守门的小厮听了,立马就不乐意了,他们家主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有男人喜欢不奇怪,京陵城的那些世家公子,有哪个不想娶他们小姐为妻啊,那些人想想也就算了,现在这样一个和疯子似的乞丐居然也敢做那样的白日梦,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尤其兰翊舒还在这里呢。
那些人以为颜司明乞丐,之前还认为他可怜,准备给他点吃的东西,现在见他居然痴心妄想,顿时就怒了,快步走下台阶,就要赶人,“哪来的乞丐,给我滚!”
颜司明甩开他的手,站直着身子,一只手叉着腰,似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气势十足的冷哼了一声,“大胆,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居然说我是乞丐,我可是皇子,当朝的五皇子,很快,我就会登基为帝,成为一国之君,小心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那些人听颜司明说是皇子,嗤笑不已,在听到他说自己是五皇子的时候,知道他并没有骗自己,不过对他却越加的厌恶,这五皇子,自己为了想要当上皇帝通敌卖国就算了,之前定国公府被冤枉的事情,肯定和他有关,而且他居然还一直对她家小姐有邪念,他们比之前更加凶狠的驱赶颜司明,里面的筵席虽然还没结束,但是难保什么时候就会有人出来,要是有人听出来听到他说的那些污秽之言还有其他的那些话,说不定他们也跟着倒霉。
兰翊舒看着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五皇子,苏心漓是他妻子,并且他就要登基为帝的颜司明,他想,颜司明可能真的是疯了。
颜司明确实是疯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失去了一直以来他致命追求的权势,更重要的还是他在失去自己皇子的头衔被贬为庶民后的,那个一直纠缠着他的梦。
梦里,苏心漓是他的妻子,他一步步利用苏心漓与定国公府的关系,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但是他却因为不想被定国公府牵制,觉得他们功高震主,和苏妙雪还有苏博然等人勾结,害死了定国公府一家,并且处死了苏心漓,他们还有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间接被他害死了,那个明明是虚幻但是却真实到了极致的梦境让他崩溃,现在,精神意识涣散模糊的他根本就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愿意相信的当成了事实。
苏心漓是他的妻子,而他目前,还只是皇子,很快,他就会成为一国之君。
兰翊舒走到他跟前,那些下人见是他,纷纷让开,兰翊舒极为嫌恶的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然后退到一旁,对一旁的小厮吩咐道:“把他赶走,我不想下次他还出现在苏府门前胡言乱语!”
兰翊舒的声音稍稍一冷,整个人就显得有些严厉,就算是身着艳红的新郎装,也让人觉得严肃,那些下人先是稍稍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兰翊舒这是想让这落魄的五皇子不能继续呆在京陵城,并且还想他再没有开口的机会,意思就是让五皇子成为一名不在京陵城的哑巴。
兰翊舒话说完,丝毫不理会在地上打滚耍泼叫嚣怒骂的颜司明,转身就进去了。
骂吧骂吧,再怎么骂也没有几声了。上辈子,他将定国公府和漓儿害的那样凄惨,现在,他这样的下场,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应该说,是因果报应。
他不会弄死他,既然他现在已经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既然他已经生不如死,只会被人唾弃,那他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手呢。
兰翊舒回去后,直接去大堂招呼宾客,虽然大家已经是酒过三巡,酒足饭饱了,不过因为文帝还没有离开,所以并没有人提前离开,场面还是极为热络的,大家都起哄,兰翊舒也喝了不少酒,但是并没有醉,他之所以陪着那些人喝,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他与苏心漓大喜的日子,他想让宾客尽兴而归,另外的话,也是他想到顾南衣的事情,有点想要借酒浇愁,平复情绪。
兰翊舒回到新房的时候,戌时都已经过了,宾客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他喝了点酒,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新房内,满目都是艳丽的红色,在灯光下,洋溢着一种温暖的色彩,苏心漓就坐在宽大的床边,头上的盖头还没有拿开,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轻握成了拳头,似乎是紧张,兰翊舒看着,紊乱的心情一下就平静了下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下人都下去,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苏心漓和兰翊舒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