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安魂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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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结局 (2)

“呵,你的样子总是让人恨不起来。”他又装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我听出了话里的蹊跷,用手指使劲的戳他,“你要恨我?说,你是不是被我爸收买了?我可警告你,要是你丫敢背叛我,就别怪我不客气!”随势还用手比划了两个披砍的动作。

“行,行,行,快吃吧,呆会儿跟我一块儿去见朱老七。”

“啊?朱老七?”

其实所谓的恶霸朱老七就跟电视里的山大王没什么两样。置身在一大群痞子中间,有人给他点烟,有人乐呵呵的讲着笑话。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绝对不会猜到这会是一个高中学生的形象。

见了我们,他从石阶上跳下来,用夹着烟的手掰了掰耳腕。无疑,这些不良少年都是给古惑仔陈浩南毒害的。他指了指我,问天白:“就是她?”见天白点点头,他又说,“小姑娘长得还挺标致,怪不得蓝哥会这么给面子。”

我当时还糊里糊涂的没搞清楚他口中的蓝哥是何方高人,只见他将手搭在我肩上,“小姑娘,这事儿呢就算了,也算我给蓝哥面子。”我抬着眼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话还没问出口,他却反问,“魏天蓝是你哥吧?”

原来是天蓝。可是朱老七为什么会叫他蓝哥,而且就这样放过我呢,难道天蓝就真的有那么大的面子?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我眼中温文尔雅的天蓝会是洛克酒吧的“金牌打手”,而且连同朱老七在内的那些混混居然都异口同声的叫他“蓝哥”

我被这样的阵势惊住了,瞪着眼睛站在一旁。天白倒好,倚在单车上,似笑非笑的露着带点不屑,带点欣慰,又带着点他特有的冷俊表情。

天蓝上前一步,对着那些混混说:“秦梦溪是我妹妹,以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要是她在学校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魏天蓝不客气!”说完,他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朱老七过来拍拍他的肩,“蓝哥,放心吧,这些都是我朱老七的铁兄弟,罩得住。我保证,要是以后你妹妹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没一个会坐视不理的。”

天蓝叼着烟的时候说话有些含糊,“恩,那就好。”

“行,那老时间,老地点,可别放我鸽子。”朱老七扬了扬手,那群小虾就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因为三个人都在,所以显得特别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对天白天蓝我始终还是讨厌不起来,尽管从某种角度上讲是因为他们我才失去了父爱。甚至有时候我还在庆幸自己拥有了这样两个哥。

“行啊,哥,又让你做了一次护花使者。”天白的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天蓝将手里的打火机投掷到半空中,然后又将它接在手里,“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可是真把梦溪当做妹妹来保护的。”

“够了啊,别再说了,再说我可要翻脸了。”天白的脸一下字红到了耳根子。

天蓝笑了笑说,“天白,我走的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梦溪哦。等我回来要是见梦溪少了一根头发,我可唯你是问。”

“走?上哪儿?”我原本还在他俩莫名其妙的对话中云里雾里,听到这话就一下子清醒过来。

天白见天蓝的表情有点僵,插道,“他呀,不就是要去北京学声乐吗,这可是他老板器重他。”

我撇过脸看着天蓝。他又重复着他那个掷打火机的动作。一脸的悠然。

某一瞬间,我的心坠到了谷底。不知道是因为天蓝要走,还是他说他是真的只把我当妹妹。

天蓝说走就走,第二天就拖着行李离开了家。看着他一路都保持微笑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细小而强烈的酸楚,眼泪一下子就烘热了我的眼眶。父母亲也舍不得他,一直不停的叮嘱:“钱够不够?衣服带够没……”只有天白,他走两步就转过身来跟天蓝重复着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确定这样做不后悔?天蓝笑着点点头。他又说:“那路上小心,最好快点回来。”天蓝擂擂他的胸膛,“呵,没事儿,照顾好梦溪,也照顾好自己。行了,别送了,我还要到酒吧去拿点东西,啊?”

天蓝清瘦的背影在视线里越来越小,最后,拐进吉安街彻底消失。瞬间,蓄积的泪水滑过脸庞,连心也被灼得生疼。

16岁,我体验到了离别与爱情的滋味。只是天蓝,天蓝,再也不见我的天蓝蓝。

其实平日里见天蓝的时间也不多,但一想到他离自己远,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不是个滋味,生活也渐渐变得没心没肺起来。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支笔,不停地勾勒着天蓝的模样,细直的发,眼睛深邃有神,嘴巴与谢霆锋有几分相似,耳朵大大的,一看就知道是福相。

思念如同一杯烈酒,暗藏在心里,独自酣醉,无法与别人分享,即使天白也不行。因为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样思念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我,秦梦溪。

一直到天蓝离开的第五天,我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了。首先是朱老七因跷课五天被开除的通知,然后我又联想到了之前天蓝和他之间那些我听不太懂的话,还有就是天白,这几天他都闭口不提天蓝。我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寻遍整个学校,最后我在校门外的报摊前发现了天白。

时至初秋,薄暮时分会有淡薄的雾气笼罩。透过昏茫茫的一片,能够隐约看见他蹲坐在地上抽烟,身旁躺的一张晚报在这种茫雾中突显出亮眼的白。

我走到他跟前,“天白,你知不知道天蓝在……”话还没问完,他头也不抬,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报纸。

我疑惑着将报纸捡起来,然后就看到一个显眼的标题:青年为报复,怒砍两地痞——今早6点,南城大桥发生打斗。四男青年持刀追砍两男子……造成一死一伤的惨况……据悉,因被砍两男子曾无故殴打主犯朱某,朱某怀恨在心,纠集范某,杨某,魏某进行报复,而朱某还仅是怀文中学的学生。目前,犯罪嫌疑人范成义,杨天文,魏天蓝被捕,主犯朱云在逃,敬请市民留意此人,如有发现,请立即通知公安机关。”

我晃荡了两步,报纸滑落在地上。一股强大的罪恶感向我铺天盖地地猛打过来,我紧捂着脑袋,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痛不欲生。

天白说:“你真是个惹事精,你知道从小到大他为你背了多少黑锅么?”

天白说:“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天白说:“你也不用自责,那些都是他自愿的。”

天白的语气逐渐温和下来,我却在心里不停的咒骂自己,只恨不得此刻拿一条鞭子来抽自己,一直抽到赎完自己的罪,还清自己欠下的债。

记不得哭着跑了几条街,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洛克酒吧就出现在了眼前。

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唱歌的人不再是我的天蓝了。短短五天,就让我体验到了物是人非的滋味。我跟老板要了五杯名叫“火焰”的酒。刚喝下三杯,一股热辣辣的感觉冲上头顶,顿时感觉头顿重了许多。我又硬着头皮将剩下的两杯一口气喝下。

慢慢的,我感觉四周的喧嚣越来越远,最后,好似跌进了一个依稀的梦,梦里我又看见了天蓝细长的发,深邃的眼睛,还有他如痴如醉的吟唱《白月光》的样子。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酒吧已经空落了,有几个服务员在整理着凌乱的大厅。

我撑着脑袋踉跄着走出洛克,突然一阵风荡过来,吹得我浑身冰冷。一弯腰,又吐了一地。站起身来,屏住呼吸,耳朵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小心翼翼,不用猜我也知道是天白。

走进吉安街的时候,感觉冷了许多。我紧了紧衣服,望着天上若有似无的月亮,满脑子都充斥着与天蓝有关的一切。要是他在,一定会把衣服脱下来盖在我身上,要是他在,一定会唱歌给我听,而不是让我听着孤单的风,要是他在……

我突然好想哭,好想哭着将这一切忘掉,然后没有悲伤,没有思念的好好睡上一觉。

我停下来,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轻轻地,轻轻地宣泄。或许眼泪流干世界就会不一样了。

“喂,喂。”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抬头一看,“朱老七?”看着他落魄的样子,真像一只被饥饿和寒冷折磨的狗。只是我没想到跟在我身后的人会是他。

“你,身上有钱么?”他抖着嘴唇问,两只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样子猥琐无比。

我将手伸进兜里准备掏钱,又仔细一想,天蓝的事他才是真正的怂恿者。天蓝蹲了监狱,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我掏出电话,说:“我打个电话,让天白给你送过来。”

他伸手捏住我正在摁号码的手指,“我害了你哥,你会这么好心?想打电话报警吧,臭婊子!”说着,他将电话抢了过去装进兜里,又扬起脸露着无耻的笑,“反正老子都是死,再加个强奸罪也无所谓啊。”

我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抢着想跑,可醉后初醒的身子却恹软无力。没跑开两步就又被他堵在了死胡同里。我不敢想象即将发生的一切。我咬他,抓他,踢他,扯他的头发。挣扎中,电话从他兜里掉出来。可他不顾,倒越加气愤地脱掉身上的衣服,向我压过来。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巷口冲过来,与朱老七扭打在一起,是天白。混乱中,我听见他喊:“梦溪,快打电话报警!”我这才定下神来在地上摸索电话。

天白显然不是朱老七的对手。他抓住天白的头发,拼命地往地上撞。我扑过去使出最大的力气咬他的手臂,感觉有一股粘稠的液体浸入我的嘴里,那是血的味道。可他如同发了疯一样,一直死死的不肯放手,天白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下没了反应。

等到警笛声传过来,朱老七才回过神来想要逃跑,几番挣扎,他终于被两个警察摁倒在地。

这个秋夜,暂且平静下来。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过道上,父亲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烟。自他赶过来就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凌晨五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熄了。父亲冲上前去问:“医生,医生,天白怎么样了?”医生伸手掐了掐眼角,拖着疲惫的口气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被伤及神经中枢,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听罢,父亲投过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映得我浑身一颤。

“那他还能醒过来么?”母亲急切地问。

“这就得看病人的意志了,或许明天就会醒,或许要一年,十年,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医生说。

我一下子靠在墙上,眼泪终于淹没了一切。

悲伤席卷,如同洪水泛滥,轻而易举地淹死了我们的青春。

第二天是天蓝受审的日子。世界依旧千篇一律的明暗交替着,太阳不会因为某人永远闪耀,也不会因为某些感情而永远沉沦。

法庭上,天蓝主动承认了一切。父亲请来的“皇牌律师”也没了开口的机会。最后法官宣布:魏天蓝因受人怂恿,并且主动认罪,判有期徒刑七年……”

出法院的时候,父亲已经不见了。母亲对我说:“去看看你应琴阿姨吧,天白天蓝到我们家这么久了,你还没去看过她呢。”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又闪过那些流年往事,眼眶又习惯性的涨满了泪水。

坟地上野草丛生,有了灵魂的沃养,自然长年葱郁。

在一个坟堆后,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父亲。母亲拉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听。

“应琴啊,你一定很恨我吧。当年我为了买新房私吞了那个工地的一笔款子,使整个工程形同豆腐渣,而我明知你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辛苦,还叫你去指挥现场,让你做替死鬼。可这些年我也不好过啊,把天白天蓝接过来,本想赎清一点自己的罪。可没想到,我那不听话的死丫头,又把他们害成这样,我真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啊……”

萧瑟的风从山坳里卷过来,将父亲的声音撕扯得七零八碎。

我忍不住想哭,可眼睛像是干涸了的河,挤不出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