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陪你同甘苦、共患难、一同奋斗的朋友。
我坐在家门口,迟迟不愿意进门,不知为何。这里藏有我太多的思念,让我在转身间不小心就能看到与某处相似的风景,从而勾起我过多的感怀。
我从楼道上往下看,心想:虽然在这里住了3个多月,可这么久以来有多少人我认识,多少人会对我笑,多少人会和我打招呼呢?我不知道。偶尔,我仿佛在这座由陌生感情汇聚的森林里迷了路,身边无一人相识。我该去该留,我该好该坏,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认识A先生的时候,他已经在一家地产公司里成了中层领导。那次,他是面试官,我是求职者。我见他笑容可掬地坐在我对面,我也回之以微笑。当面试即将结束,他问起我是否有什么疑问的时候,我问了一个至今还是很疑惑的问题:“正如您所述,这份职业或许并没有那么轻松,那么在刚入职的时候,您是否也曾经感到过困惑呢?又是什么样的事让您走出那种困惑的呢?”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刚毕业的时候,他与同学M一起租房在城郊某个偏僻的角落,两人同住一间房的上下铺。虽然当时的房租并不高,但对于两个初来乍到且身无分文的年轻人而言,也算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以他们今天的收入来看,那一点儿支出算不了什么,可对于当年身上负债累累的他而言,却可以算得上一份沉重的负担了。可是,生活还需要继续,只不过他比别人更需要一份工作,更需要努力罢了。
所幸的是,那时候大学生还是稀缺资源,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各自觉得最理想的工作。M君找到了一家事业单位,收入稳定,有编制,有集体户口;他则来到了当时很多人并不怎么看好的房地产行业,找了当时还很小的一家公司先做下来。虽然如今那家公司已经发展成为当地卓有成就的一家知名企业,可就当年的情况而言,他的工作在同年级的同学中算较差的了。当时的他,极度缺乏自信,之前的朋友也逐渐疏远他,M则成了他当时最好的朋友。当一个人经历过漂泊后,一定会明白,自己最难以忍受的羞辱不是失败,而是来自内心本身的孤独和挫败感。
对于他而言,世界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还未做好防守的准备,社会就已经以另一种姿态度出现了。正如他所言:“人到了社会上,就会慢慢地变得现实了,这一点不能否定,也更加阻止不了。但实际上,最艰难的是过程,而非结果。就如同我今天以一个成功者的姿态向你描述成功,可你并不知道我所经历的困难。所以,在年轻的时候,我们更应该感激那些陪伴我们成长起来的朋友,因为正是这些人真正分享了我们的失败和落魄。”
工作后我们会发现,学校里的知识与社会所需要的智慧并不完全吻合,经验有时候比规律显得更加重要。因此,对于新人而言,除了重复以积累经验外别无他法。可即使这样,经常还会觉得力不从心,眼看着整个人都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结果却事倍功半。虽然心里明白,万事开头难,也清楚好事多磨的道理,但实际做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生活不会如意,如果你坚持下去可能会等到明天太阳升起,如果不能坚持下去可能就连今夜的月亮都不能很好地欣赏。可是漫漫长夜,却很少有夜归人。因此,每当看到M君悠闲自得地上下班,就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力有限,或者时运不济才导致如今的挫折与失败。每个彷徨、徘徊的瞬间,他都会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自己到底追求的是怎样的生活。如果没有家庭的羁绊,自己是否真的能走上理想中的道路。可是,M君最后的反击却让他突然间醒悟过来,无论怎样,最终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并非天赋,而是坚持的信念。
同样,M君也面临这样的境遇。事业上很难有起色,心理上的挫败感一天天加剧,人也在每天繁重而枯燥的工作中逐渐丢失掉信心和锐气。直到某一天,M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重视学习,不再爱好与人结交,不再注意时间的规划。之前明明计划两天内读完的书,总是要以工作忙作为借口,一推再推;本来可以按时完成的工作,最后可能会想出一个借口来延缓期限,或者直接推脱责任。一事无成,成就感永远站在借口的对立面。偶尔同学恭维的话成了最大的讽刺,自己明明住着最简陋的房间,经常需要向室友借钱度日。眼看着室友每天都在向自己诉说他的进步,自己只有努力才会找到逃离的出口。
当然,如今两人都有了各自的事业。M君最后还是辞去了本来很安稳的工作,在朋友帮助下成立了一家小工作室,专做工业设计外包,而他则选择一直留在那家公司,跟随上司学习实践的经验。几年后,上司升迁,他自然成了最好的继任者。当两人再次聚首回想起当年的岁月时,仿佛昨日的经历早已成为两人命运中一个最重要的起点。
我们谈到最后,他正在我对面收拾着东西,准备要走。突然,他又坐了下来,对我说:“你现在是不是以为生活很艰难了?整天跑招聘会,递简历,满心以为别人会接受你,但最后还是被拒绝。就好像在学校里做功课,慎之又慎地熬夜写完作业且反复检查很多遍,满心以为会得到100分。结果,被老师一顿痛批,换回了一个不及格。我当初也是这样的,刚出校门时本以为天下就是我的。可实际上,我没有社会经验,没有能将知识转化成为财富的能力,没有社会资源,怎么可能毫无阻滞就顺利成就一番事业?我能做到的只有一步一步地经营我的人生,慢慢地朝着那个方向不断努力。这个时候,等待远比进攻更有用。当然,当你回顾过往那些艰难的岁月时,一定会发现最可贵的就是那个能和你一起奋斗的战友。”
当天,我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给远在外地的同学,感谢她在某段时间里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