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曲幸儿猛然转过街角，却没有看到乔满的身影。
“去哪了？”她暗自嘟囔着，看了看两边的铺子和岔路口，思考他可能走去哪里。不过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自己的这个想法。既然十几年前的宴会上没有和他打招呼，现在又为什么要追他呢？毕竟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彼此之间恐怕已经陌生了吧。
这么想着她就停下了脚步，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正在此时，曲幸儿突然发现四周有些不对劲。一个念头如针扎般刺入脑海，让她不寒而栗。
周围是安静的。
绝对的安静，安静到让人害怕，让人战栗，让人心如擂鼓。
曲幸儿捏了一个手诀，双腿用力跳上了路边的房顶。
这个情景让她感到如此熟悉又如此无力。
宽敞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曲幸儿不记得人群是何时消失的了，她只知道刚刚还喧嚣的市区突然间变成了一座空城——而这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
“符阵……”她低声念道。
如果是当年的曲幸儿或许会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去寻找陆文七的庇护。但是今时今日，她已然脱胎换骨。不停歇地战斗，练习，和境界的提升让她学会了怎样依靠自己，而不是别人。
甚至以她现在的地位，还要学会成为别人的依靠。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论你是谁！来吧！”曲幸儿提高声音：“出来吧，没有必要躲藏了！”
她眼神坚定，表情森冷无情。
“你和之前不一样了，曲幸儿。”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曲幸儿抬头去看，惊讶地发现漂浮在空中的人竟然是——“乔满！？”
“哦，乔满，嗯，你可以叫这个名字。”男人慢慢，与她处在同一水平线上，面对着她，双脚仍然悬空。
曲幸儿眯起眼睛看着他：“你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乔满哈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他双手插兜，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只是比以前更多了自信。那种绝对强大的自信。曲幸儿不喜欢他看着她的感觉，让她有一种回到了从前无能为力的时代一般。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仍然是弱者。
乔满的身上，有仙人的气息。
曲幸儿为自己的发现所震惊，越发戒备起来。
“嘿，收起你那些小玩意儿吧，那对我没用，你应该知道吧？”乔满看着她警惕的眼神，不由好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乔满抬起右手，轻轻打了个响指。周围的景色立刻变了，他们回到了曲幸儿十年多以前的那间租房里，一切布置都与当年无异。
“别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你瞧，我是带着善意来的。我想跟你谈谈。”
曲幸儿定定地看着他几秒钟，总算放下手中的符咒，然后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好吧，那就谈谈。你想说什么？”
乔满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不如你先说说，你之前想找我做什么？”
曲幸儿一愣，才想起来最初是她追着乔满跑的。只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的局面，她还以为乔满只是个普通的修真者。联想到宴会上他的样子，曲幸儿只想问问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开始责怪自己的多事。
“别后悔，幸儿。”乔满轻声说道：“说实话，我从以前就挺喜欢你的，现在也是如此。当然是作为朋友的喜欢，你明白吧？”
曲幸儿看着他，不知道他说这些做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满敲了敲桌子，似乎在盘算什么。“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他说，“我以为你会很欢迎我，很开心再见到我呢！”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你还是原来的乔满，我会很开心再见到你。”
“怎么，我的强大让你不满了？”乔满揶揄她，“你该知道自己不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吧？还是说，你真的这么认为？”
曲幸儿脸上一红，“当然不是！”
“那就好。”乔满笑着说：“不过你也不用紧张，目前在地球上，以你现在的能力的确可以呼风唤雨了。”
“可是我打不过你。”
乔满哈哈大笑起来：“当然当然！不过你也没必要打过我。其实，准确来说，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曲幸儿突然站起身来：“你……你……你把原来的乔满给……？”
“想什么呢你！”乔满敲了敲她的脑袋：“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或者说他是还没觉醒之前的我，而我是觉醒之后的他。你刚才说我跟之前不一样了，其实我还是原来的我，只是你看我的眼光不同罢了。”
曲幸儿被他弄糊涂了。乔满示意她坐下，听他解释。
“按说，我是不该告诉你这些的。我不应该和任何人说。”乔满又是一个响指，一个酒杯出现在他手中，里面盛着胭脂红一样的液体。
曲幸儿静静地听着。
“关于这个世界最早的样子，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仙魔人彼此毫无分别，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内。一个广阔无垠，可以让所有生命形式全部满足的空间内。然而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仙界与魔界的分裂成为了上古与凡人历史的分界线。按说这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仙人来讲。他们虏获走了大量的灵气，居住在自己美好的乐园里，不用整天担心世俗人类的污染……但是，分裂的过程出了点问题。仙界并没有如之前计划好得一样成为一个平行于宇宙的广阔空间，而是仅仅有一块大陆。一块……唔，即便相对地球来讲也并不算巨大的大陆。开始的时候，仙人们也抱怨，也不满，然而天道如此他们无能为力。几千万年，几亿年之后……他们习惯了，开始遗忘了原本应该属于他们的辽阔……”
曲幸儿看着他，被他眼神中的迷茫和不甘所震慑。
“真糟糕，我居然还用他们。你瞧，都已经十年了，我还没习惯自己仙人的身份。”乔满举杯饮了一小口，“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在仙界中，有一部分人仍然在坚持不懈地寻找着让仙界扩大，恢复原貌的方法。世世代代地，这些执着传递了下来，直到有人发现，要想恢复仙界，就要从世俗着手。从这个凡间宇宙中的每一个修真星球上着手……于是仙人们陆续下来到这里。当然，是悄悄地，偷偷地……”
曲幸儿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远空星上的经历，以及陆文七说的话。他曾经说过远空星上就有一个仙人！
乔满看着她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你想起来了？没错，你们在远空星上就碰到过我的同伴。他不是很友善，不过也没下重手，不是吗？”
“没下重手！？”曲幸儿质问道：“他把陆文七打成重伤！”
乔满耸耸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好吧，你们具体想要怎么做？”曲幸儿冷静下来问。
乔满却道：“怎么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我这里有一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你瞧，其实在宇宙中其他已知有修真文明的星球上，我们的人都已经掌控了星球。他们都成功完成了任务，站在了那些星球的顶点上。只有我这里遇到了些麻烦。”
曲幸儿敏感地听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对劲，再度警戒起来。
乔满却像没看到她一般，继续说：“当然这主要也是怪我，是我的责任。我觉醒的时间，怎么说呢，比想象中晚了很多。按照计划，我应该在你激活那块上古仙器，天地灵玉的时候就觉醒了。嘿，别这么惊讶地看着我，你不该奇怪我知道那样东西的存在吧？”
“那是我的家传宝物！”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想。你可以当做是你的祖先无意中得到了这块灵玉，但是你要知道她不可能自始至终就是你们家的东西。”
曲幸儿沉默了。
“当那块宝玉被激活，我就应该觉醒了。然后，我应该把它拿到手。不过当时实在是怪我，被其他事情绊住了。凡人的生活太复杂，太多头绪，让我很……不适应。”他一边说，脸上一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那现在呢？”曲幸儿问他。“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曲幸儿看着窗外，道：“秦月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他？”乔满脸上的表情更加困惑：“秦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