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触摸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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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春(6)

我喜欢这份工作,在忙而不乱中,我每天有收获。

我喜欢早晨见到可爱的同事们,喜欢有条不紊的早交班。随后我们以崭新的、精神抖擞的面貌走进病房,对每个熟悉或不熟悉的患者亲切问候,了解他们的需要,倾听他们的欢乐或烦恼,给予恰当的解释和建议。目光交流中,我读到了他们对我的信任和依赖,而我唯有用心工作,才不至于愧对他们的目光。我喜欢在执行操作的间隙,见缝插针地与患者聊天,没有什么主题,但一样能传达我的关心,一样能知道我的患者需要什么。当我把所有工作任务按时并准确地完成,我会备感自豪。我喜欢在夜班护士接班时,让她感觉一切井井有条,我更尽力把我接手的事情准确传达到位,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样大家都会安心。我喜欢与其他部门配合默契的感觉,我们本都是大家庭中的一员,齐心协力定能让家的感觉更美好。

我喜欢在下班途中,看看美丽的夜空和万家灯火,想着又一天的工作顺利完成,那一刻的轻松无法言表。

我也喜欢帮夜班,傍晚时分来到科室,患者与家属在走廊上散步,随后我逐个走进病房,为陪客们打开躺椅。每一个温暖的问候令我感动:“你今天夜班吗?辛苦了!”我也报以微笑问候着他们。我喜欢在橘黄的床头灯边做治疗时,那种宁静的感觉。有的患者已经睡着,在我轻声呼唤下一醒来便伸过手臂让我操作,还忙不迭地让家属为我腾出位置,并表示谢意。我总觉得,是我应该感谢他们,感谢他们的支持和配合。我也喜欢夜色渐浓中,病房的灯陆续关上,整个护士站看起来分外柔和美丽。而当我在清晨醒来,去给患者抽血时,他们从不为难得的好觉被打搅而埋怨,而是揉着惺忪的睡眼,伸出手臂,对我说:“这么早,辛苦了,谢谢。”这种被信任被接纳的感觉无疑使我更加充满了干劲。早交班之后,我走出医院,眼前是车水马龙,我喜欢在上班的熙攘人流中穿行,感觉自己依然精神百倍。

工作着是美丽的,我认同这句话。从对这个行业充满迷惘到现在的由衷喜欢,个中并无奥妙,只是在一天天的工作中潜移默化转变着。感谢所有帮助过我、感动过我的人们,在我初涉护理的季节,让我拥有了这样一份美丽心情。

生命是脆弱的嫩芽,她需要安全的呵护。

——佚名

一个台湾宝宝

蒋丹红

夜,很宁静。坐在护士台前的我正在记录着夜查房的情况。“铃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这片寂静,电话通知,有位台湾籍的产妇临产了需要住院。“哦,”我从容地应了一声。产科就是这样,时闲时忙预计不定的。

不多时,急诊室护士便陪同着产妇上来了。轮椅上,产妇神情还算自若,而站在她身后,拎着个大包的准爸爸却是满脸的紧张。

“孕1产0(第一胎)足月临产的,脐带绕颈一圈。宫缩(子宫收缩)5~6分钟一次的样子已经半个小时了,宫口(子宫口)没开。”简短的交班后,我把产妇带进了待产室。

“医生,我太太要生了么?她感觉很辛苦的样子。”刚进房间,脚还没站稳,年轻的准爸爸就急急地发问了。

“第一胎一般不会那么快的。我先查了再说好么?”我一边帮助产妇躺下来检查,一边回答他,“恩,胎心好的,宫口没有开。宫缩也还没有正规起来。

应该没有那么快的,别着急,安心在这里休息好了。”

“B超说有脐带绕颈,这种情况可以选择自然产吗?”准爸爸不放心地问。

“B超显示绕颈一圈,原则上是可以试产的。具体的,等医生检查过再定好么?我们都会在这里随时观察随时处理的,你放心吧。”也许是我笃定的神情,给了这对小夫妻一些安慰吧,他们似乎稍稍放心了一些,安静了下来。很快,我查完了产妇的生命体征,询问了病史。准爸爸则在一旁整理起一大堆自带的和医院提供的生活用具来。产妇一直很安静,只有在宫缩来的时候,抿着嘴,神情严肃起来。处理完一切,我又回到了护士站开始记录起来。

病房再次安静了下来,唯有我来回于病房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临晨3点多,产房内灯火通明。我和值班医生一直陪在台湾产妇的身边,此时宫口已经接近开全,宫缩疼痛加剧。每次宫缩来的时候,我们都指导她正确往下屏气,宫缩间歇时,或者给她擦擦汗,或者给她递口水,并鼓励她,她刚才做得很好,离成功又近一步了。那个年轻的准爸爸脸色苍白,一直紧握着他妻子的手,每次宫缩,他都陪他太太一起用劲,仿佛这样可以把力传递给他的妻子和孩子。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遗憾的是,无论我们如何给她加油,无论产妇如何努力,无论她丈夫如何配合,孩子却一直调皮地和父母躲躲闪闪。

又过去了1个多小时,值班二唤(当日值班的第二级医生)的黄医生也已经到场半个多小时了。突然,胎心监护仪上显示孩子的胎心降到了100次左右,提示胎儿缺氧,准爸爸的脸色愈加苍白,我一边请他赶紧离开产房,一边熟练又迅速地执行着一个个的医嘱。也许是感受到了我们医护人员的紧张气氛,产妇突然叫起来,“救救我的孩子,医生,你们要救救我的孩子。”原本是常见而短暂的急性胎儿宫内缺氧的情况,被她这么一叫,我的心仿佛也被叫紧张起来了。

“别紧张,好好配合,争取让孩子早点出来。我们医生护士都会在现场的,我们的黄医生也在的。”我一边说,一边调整着胎心探头的位置。胎心率频繁下降又频繁回升。

“谈话,准备产钳!”一直在边上观察产妇的黄主任一声令下,值班医生立马奔出产房去找准爸爸谈话签字了。5时10分,在产钳的帮助下,一个漂亮的女婴安全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产妇似乎忘却了所有的疲惫,挣扎着抬头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好么?还好么?”

“好的好的,放心吧,是个女儿,5点10分生的。”

产妇这才安心地躺了回去。而当我来到产房门口,告诉孩子的爸爸母女平安时,眼前这个身高足有180cm 的大男人,居然在我面前忘情地掩面而泣起来。

“谢谢你们,真的太谢谢你们医生护士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我的孩子和我的太太只能留下一个了。谢谢你们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不会忘记你们了,你们真的是太伟大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新爸爸,对于如此夸张又语无伦次的感谢词,我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一味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末了,他还一定要求我们医生护士和他们全家合了个影。

又是一个不眠的通宵夜班,又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接生过程。但是,今天却令我格外难忘,也许是新爸爸的失态,也许是台湾人独特的处事风格,也许是……当我交完班,再一次来到产房门口,透过门玻璃看到新爸爸、新妈妈正在给宝宝喂奶,两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我的嘴角不自觉也泛起了笑意……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杜甫

手中的春天

梅子

陈是身边最普通的同事之一,繁忙时一样有抱怨,病人不配合时,也会低落。她不是那么外向,很多时候,只是在默默把工作做好。我知道她的心地纯良,对病人充满爱,是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动作感动我。

这段时间,病房的气氛一直不好。

3床的病人术后并发症,病情一直不见好。病人和家属对医院很有意见,有些治疗就不是那么配合。

其实在早会的时候大家也会讨论这个病人,都挺同情病人的情况,但是觉得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没有办法做更多。病情不好转,语言的劝慰显得这么苍白。

病人境况愈差,每一次翻身会有剧烈的疼痛。7根引流管放在体内,可以想象是怎样的折磨。

所以,每天,病人皱着眉头。呻吟。

照例在交完班后,第一个去看的病人就是她,却发现当班的陈已经在了,正在帮助病人翻身,然后在和病人交谈。她做这些很专注,我就没有打搅她们之间的交流。

她像我们每一个护士一样,在早上照例询问病人的睡眠、昨天晚上感觉等等。但是,在询问的时候,和我们不一样的是,她抬起手,很轻柔地抚了抚病人的眉头,像哄孩子似的说:“痛的时候,做做深呼吸,不要皱着眉头啊。”

没有再去问病人的感觉,也没有去问陈为什么这样做。只是这样的场景令我心有所动。在当时充满着疼痛抱怨不愉快的病房中,有一种很柔软温馨的东西升起。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下意识的动作,会流露最真诚的情感。

还是没有打搅她,我悄悄退出病房,只是更加懂得,语言之外,护士还可以怎样做。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

——《论语·述而》

良师益友

莺歌

我们医院护士的英语水平之高在省内是有口皆碑的。在夜大上课或在出席学术会议时,我常能收获一些同行的赞词:“哦,你们医院护士的英语很好的!”此类云云。相信我们医院许多护士姐妹都有这种经历。

我们的护理队伍确实卧虎藏龙。有几位高手,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英语的听、说、读、写能力已达到英语为母语国家的居民水平,连医生们也对她们赞叹有加。

我的英语算不上好。但经过多年断断续续学习,比起中专刚毕业那会儿的“草根”水平,也算有了些许进步。在我学习英语的过程中,一位老师和一位朋友带给我深远的影响。

我要提到的益友名叫雪燕,那时她还是手术室的一名护士。在她的带动下,我开始了英语学习。

时光回溯十多年前,那时正值医院刚开院,病人少,工作空,每个人都有一抓一大把的空余时间。但雪燕却非常忙碌,忙得连给自己买新衣服的时间也没有。她总是穿着一双网球鞋和一条橘黄色的波特牌牛仔裤;而这条裤子因为穿的时间太长,有些部位被磨成了白色。每到傍晚,她总是匆匆在食堂里吃过晚饭,便风风火火地骑着她那辆21寸类似童车的自行车去业余夜校里学英语,风雨无阻。

有一次,我与她一起值班,她的一席话对我触动很大。即使在事隔十余年后的今天,我都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她讲那些话时的神情。那天,我们面对面分别坐在一张桌子的两侧。我忘记了自己那时在干什么,但我记得她的面前摆着一本翻开的英语书,双手在摆弄一个黑色、长方形的稍显笨重、过时的录放机,耳朵里塞着耳塞。突然,她将耳塞取下,深深叹了口气,沮丧地说:

“对饭菜,我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要有饭,有菜就可以了。对穿的衣服,我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可是,让我苦恼的是,我记不住那么多英语单词,往往上午背过了,下午就忘了。”

虽然“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古训我早已烂熟于心,但在现实中发现自己的同事如此废寝忘食地学习英语,我除了佩服她的毅力,还震惊于英语的魅力——它竟能吸引一个人如此投入地学习!

我准备开始学习英语。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杭州城里还鲜有外籍老师执教的英语学校,网络教学也未成气候。钱江业余学校的办学规模那时还算比较大的,所以我到那儿报名参加夜校学习。

张老师是一所大学里的老师,晚上在钱江兼职教《新概念英语》。因为他的影响,我学完了整个《新概念英语》课程。他是我的英语启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