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发生了很多事情。
比如说,香都市城西的西水街,这条历来让香都市警察局极为头疼,黑恶横行的街道上,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匪夷所思的混混搏斗。
这种事情本来很常见,出警的警察筒子们都没当回事,但是当到达现场时,却全部都震惊了。
据说救护车足足拉了十几趟。
据说死了一个人,重伤了不少,轻伤得更是不计其数。
据说,这场恶斗发生在几百人和一个只有十来个人的团伙之间,而且那十来个人的团伙之中,起初只有一个人隔着长街射了一箭,然后是一个驼背的青年杀入人群之中,横扫数百人一箭杀人?
单挑几百人?
这他妈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就是扯淡么关键问题是,警察筒子们感到很头疼,因为那十来个人的团伙,他们也根本找不到!于是这件影响极其恶劣的街头斗殴,便很快被定了性,那就是来自多大十三个黑恶组织的多大三百多人,在街头大乱斗,伤亡惨重,最终被英勇的警方一网打尽!
嗯,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至于十来个人对战三百多人,弓箭杀人,一个人单挑几百人……扯他妈什么犊子呢,就算是再多的人证和证词,这种扯淡的事情警察同志也是很难相信的,只能够作为一个考量,然后根据案情进行分析取证,找出最合理的可能。
最合理的可能,当然就是十三个黑恶组织乱战。
事实上,这个结论很快也被“证实”了。因为被抓捕的大量黑恶成员之中,有很多人其实也都是稀里糊涂的就被被人打趴,连是谁把自己打趴的也没能弄明白,他们自己其实也不太相信一个人把他们三百多个人撂倒了这是西水街的事情。
西水街的事情上了新闻,香都市市政府,市委员会高度重视,香都市主管经济、治安的副市长薛仁静先生立即作出了批示所以,这件事情很轰动,市民们都知道。但是没有人会记着关于“一支箭”的说法,谁特么能相信啊今天晚上,还有一件和“箭”有关的事情。
这是“两支箭”的事情,没有死人,有人受伤。
没有上新闻,所以没有轰动,市民们也没有能够知道,更不会知道还有一个关于“两支箭”的说法。
“两支箭”在香都市西面秀山南麓的安都山庄发生,有人潜到西南巨头安家在香都市的大本营,安都山庄的附近,对安都山庄发动了袭击。
一支箭,射伤了从遥远的亚平宁半岛而来的贵客,阿涅贝家族的皮埃尔公子。
另一支箭,穿过了安家在香都的主事者,安知鱼小姐的黑发。
皮埃尔公子被送到香都市第一医院救治,香都市副市长薛仁静先生今晚很忙碌,有一次出动,代表香都市市政府,香都市委员会,对皮埃尔先生进行了探望,并且表示一定会迅速抓捕行刺者。
薛市长还对安家进行了毫不客气的批评。
阿涅贝家族不仅仅是安家的合作伙伴,是安家的客人,同样也是香都市的客人。香都市欢迎安家到香都投资,振兴香都市的经济建设,同样也欢迎著名的意大利阿涅贝家族前来投资。现在,在安家的地盘上,尤其是薛市长上午刚刚和皮埃尔·阿涅贝先生进行过会谈,晚上就遭遇刺杀,身受重伤香都市第一医院。
安知鱼满面恼色,恨恨地在贵宾特护病房区的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其实,她在凝神思索,考虑今天发生的事情。
怎样稳固住和阿涅贝家族的合作,是她第一要考虑的事情。
其次才是关于刺杀者是什么人的考量。
她的眉心突然慢慢舒展开来,似乎已经想到了某些事情。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那个人……真的很可疑!”
安知鱼慢慢地自语着。
这时候,贵宾特护病房区的门被打开,一名气质脱俗,形容角色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一眼看到了走廊里用手抵着下巴,正在来回走动的安知鱼,她的神情不由轻松了一些,松了一口气。
“小鱼。”
安知鱼抬起头来,神色登时变得和缓了许多,脱口而出:“婉琴姐姐,你怎么来了?”
林婉琴快步走过来,心有余悸说道:“我听说安都山庄有人刺杀,你似乎还受伤了,所以当然要立刻赶过来。”
“没有。”安知鱼摇了摇头,已经从短暂的惊喜中恢复过来,脸色变得清冷平静,淡淡说道,“我没有受伤,有一支箭从我的耳边射过去。不过还是谢谢林阿姨你来看我。”
“箭?”
林婉琴没有注意到安知鱼话中迅速变换的称呼,惊疑问道。
“嗯,我也很震惊,不是枪击,是箭,弓箭!”安知鱼咬牙恨声说道,“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用弓箭刺杀!但是,不得不说,刺杀的人真的不是一般人物,射杀来的弓箭,简直比我见过的任何枪械的子弹都要可怕!”
林婉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之后,才问道:“你没有受伤就好,那么,那位阿涅贝先生怎么样了?”
她对阿涅贝家族的人当然没什么好关心的,但是她却真的是很关心安知鱼。安知鱼来到香都,作为安家在香都市的主事者,香都是安家未来战略的重要地点,安知鱼的责任很重大,和阿涅贝家族的合作,尤其是重中之重。
现在,阿涅贝先生的遇刺,显然会给安知鱼带来极大的麻烦。恐怕这个时候,安家对安知鱼的质问,甚至训斥,安知鱼早已经接到了。
安知鱼说道:“肩膀中箭,完全贯穿,肩胛骨都碎了,确实受伤很重,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致命,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林婉琴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任何人到安都山庄去行刺,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对方可能也没有绝对刺杀成功的把握,所以一击而走,才没有伤到阿涅贝先生的性命,你也万幸没有真的受伤。”
安知鱼却摇头说道:“不,我有一种感觉,对方真的是极厉害的人物,他是故意不要阿涅贝先生的性命,也是故意没有射中我的头……”
“什么?”
林婉琴极为震惊,“这怎么可能?”
安知鱼避过这个话题不谈,笑了笑,说道:“对了,林阿姨你还好吧?”
林婉琴登时想起来安知鱼说的是什么事情,脸颊之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红云,“没,没什么,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安知鱼突然似笑非笑起来:“林阿姨,你可要多谢你那位首席琴师,慕青鱼先生。”
林婉琴没有完全注意到安知鱼眼中似笑非笑的眼神,其实不仅仅是调侃戏谑,更多的反而是一股莫名的意味深长,她禁不住恼火道:“你还说,要不是你胡闹,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安知鱼上前抓住她手臂,露出笑容,又一次换了称呼,笑眯眯道:“对不起嘛,婉琴姐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慕青鱼,和那位澹台董事长之间,一看就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哼,澹台霜月的岳轻公司,和我们安神作对,还有很多小动作,以为我猜不到是怎么回事,我只不过是不太方便出手对付她们罢了……所以,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没有想到会是你倒霉啦。你看,我发现不对之后,不是立刻就赶过去,去你家里救你了么?”
“你……”林婉琴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安知鱼冷哼一声,说道:“那个姓慕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赶去的快,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林婉琴羞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安知鱼冷笑起来,“林阿姨,难道他没有去知音琴行上班?你没有好好感谢他吗?”
“啊,我,我今天还是有点不太舒服,所以没有去工作。”
安知鱼不再问这个问题,而是淡淡笑了一下。
她心中暗暗道:“如果不是我给你穿上衣服,你知道自己被那个人把衣服都脱光光了,不知道这个时候又会是什么感觉?”
安知鱼露出一丝疲惫之色,“好啦,我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林阿姨你不舒服还是回去休息吧,嗯……真的,很谢谢你仍然和我小时候一样关心我。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等到阿涅贝先生清醒过来,我才能回去,回去接受家族派来的人的质询。”
林婉琴神情微变,安慰道:“放心吧,安家当然还是很相信你的,不会有问题的。”
安知鱼微微扬起下巴,傲然道:“当然,香都的战略,几乎是完全出自我一个人之手,除了我在这里坐镇,换了别人,肯定也做不好。家族让我来,也只能让我来,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家里虽然有人很不满,但是我根本不会在意那些废物的想法。”
“嗯,我也相信你能做好。”
安知鱼笑道:“三叔也是很相信我的。”
“呵呵。”
林婉琴知道她的意思,并没有回应,而是笑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处理完这些事情,我再约你一起喝茶。”
“好。”
看着林婉琴的身影走远,终于打开贵宾特护区的门离去,安知鱼深深地呼息,然后抬头挥了挥手,立刻远处守卫者的安家保镖快速过来。
安知鱼沉声说道:“之前我的生日晚宴上,有一位宾客是香都市岳轻公司的董事长澹台霜月,和她同来的男士叫做慕青鱼。这个人,你们去查,仔细查,查清楚,任何细节都不能够放过!”
“是,小姐!”
安知鱼摩挲着指尖,摇头自语:“你还是茜茜的表哥?那么,到底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