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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几道汽车发动机深沉的怒吼撕裂了平静的黄色山谷,一辆红色法拉利如同飞火流星般掠过淡青色公路,在它身后几辆悍马衔尾急追。

前车车厢中音乐声大作,Glenn Frey磁性而浪漫的声音从哈曼十六个喇叭中激情炸响。一个十七八岁的长发姑娘瞥瞥后视镜,脸上扬起讥诮的微笑,跟着音响一起夸张地哼起了歌词“……Until we find a bridge across forever,Until this grand illusion brings us home……”

“小姐,危险,请停车!”后车领头的保安队杨队长徒劳地用对讲机喊着,却得不到任何回音。

眼看法拉利的速度越来越快,气得他狠狠地一捶车门,叮嘱属下:“放慢速度,别逼太紧。她技术不好,要是她出事咱们都得死!”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没等白知秋回来就让那女人“欣赏”她的生日礼物。思极后果,杨队长打了个冷噤。略一思索,拿起对讲机,冷冷地下令:“夹住她。”

世界顶级保镖岂会听不懂这句话,没等杨队长详细下令,旁边两辆悍马方向一转,分别驶上两边的山谷,在山脊上起伏冲刺跳跃。几分钟后两辆悍马就追上了法拉利,一齐从山脊上冲下,一左一右,准确地将法拉利夹在中间。

感觉到车身猛地一震,白霖得了一惊,继而两眼一红。被敬爱的GG夺走贞洁,一夜之间从无忧无虑的公主变成白知秋的玩物。尊严全无,逃不掉,死不了。这次是她最后一搏,要么自由,要么解脱。

她大叫一声,踩死油门,双手猛扳方向盘。点点火光从法拉利四轮飞溅迸出,车身一扭,居然摆脱了两辆悍马的夹击,箭一般射向不远处的悬崖,眼看就要冲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悍马从斜边刺出,拦在了法拉利面前。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车撞在一起,又一齐向前滑行了好长一段,最后险险地停在悬崖边。

片刻,法拉利车门被缓缓推开,白霖踉踉跄跄地走下车。

悍马中的杨叔此刻也恢复了意识,他推了推车门推不开,拿起对讲机喊:“抓住她。”

几个保镖忙下车朝这边跑过来。

白霖深吸一口气,对保镖们喊:“别动,我会跳下去!”

众人闻言,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伴随着嗡嗡的声音和阵阵狂风,一架墨绿色直升机从悬崖下缓缓升起。一个金发男子撑在机舱口,湛蓝的双眼熠熠生辉。

白霖怔了怔,毫不犹豫飞奔过去。

“Alfred!”哭喊着,顶着螺旋桨卷起的狂风,纤细的身体像小鸟一样飞起跃向直升机。

“霖!”男子惊恐疾呼,张开双臂牢牢地将那飞翔的人儿拥入怀抱,两人一起滚入直升机内。

加勒比海某个小岛上,金色的阳光斜射进一间茅屋内,舔上了淡黄色的松木床,也舔上了床上女子的眼眸。刺得熟睡中的人儿蹙了蹙眉,闷哼一声。微弱的动静惊醒了身边的男人,他轻轻扬起身,伸手将窗帘拉严,隔绝了门外刺眼的阳光,然后支着头,用一双剔透的眸子专注地看着枕边人的容颜。

清秀的眉目,苍白的脸颊不复往日的红润,美得像玫瑰花瓣上脆弱的雪片,稍不留神便会融化。

那天,当瘦骨嶙峋的白霖冲进他的怀抱时,他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心揪住般的疼。因为白知秋的手段,他被禁止入境。想不到不足一年,白霖就被折磨得半人半鬼。如今救回白霖,他已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让他的爱人离开他,受一丝丝伤害。

探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微蹙的眉心。

睫毛微颤,白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用脸颊蹭着他的手背,不满的表情像一只没睡足的小猫。

在地狱里受了那么多折磨,宁静的海边时光就像天堂一样。Alfred,是她的天使。

“霖,我们结婚吧。我们约好的,等你过了十八岁,就披上婚纱嫁给我。”

Alfred的声音很轻,却让白霖浑身一僵。

“我,现在,很脏。”身体不自觉缩成一团,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似的。

她已是白知秋公开的宠物,还怎么嫁入ROISS家族?

Alfred轻轻啄着她的额头:“相信我,我以ROISS家族的尊严起誓,决不让你离开我,我会让你一世幸福。”

肩膀颤动,白霖轻声应答:“嗯……”

深情地看了她一眼,Alfred笑了,含住了她的唇……

天空蔚蓝如海,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灿灿的沙滩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对新人戴着花环,携手而立。新郎身着一袭紫色西装,英俊帅气。新娘一袭抹胸大拖尾婚纱,娇艳动人。两人笑意盈盈的脸上满是对对方的爱意。

没有亲朋好友的簇拥,只有简单的花坛地毯,和岛上最年长的华裔老人征婚。老人带着老花镜,手捧提示条,慈爱地看着面前的新人。

“亲爱的孩子,你们可愿发誓,一世相亲相爱,养儿育女?”

“我愿意……”

“我愿意……”

两人异口同声地发誓。

老人点点头,大声宣布:“我作证,你们俩结为夫妻。”

Alfred和白霖拿起婚戒套在对方手上,然后亲密地拥吻。

温暖的眼泪从白霖脸上缓缓滑落,黏在Alfred的脸上。

从今以后,她就是Alfred的妻子。

“霖霖。”

淡定的男声打破了婚礼现场欢乐的气氛,白霖激灵地扭过头,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灵魂立刻坠入万年寒潭。

魔鬼……来了……

雪白的皮鞋轻盈地踩过金黄的沙砾,优雅地朝一对新人走去,步子不紧不慢。雪白笔挺的西服在阳光的映照下白到扎眼。墨黑的眸子,幽深冰冷若无底的寒潭。

四目相对之时,不自觉的,白霖双腿发软,牙齿打架,恐惧到直想哭。

Alfred一把将她拉到背后,咬牙出声:“白……知……秋……”

步子依旧不紧不慢,眼神越过Alfred打量了一下白霖的装扮,眼角露出一丝冷光:“回家。”

话未说完,Alfred蓝眸一沉,抬起手,手中拿着把黑色手枪:“霖ROISS是我的妻子,我就是她的家。”

白知秋停住脚步,脸色波澜不惊,目光始终盯着白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没看正对着自己的枪口,甚至没有看Alfred一眼。

见Alfred亮出了枪,征婚的老人吓得躲到了花坛后。

白霖大惊,抓住Alfred的手:“别杀他!”她恨白知秋讨厌白知秋,可她根本不想白知秋死。

Alfred微楞,斜瞥了她一眼。随后太阳穴青筋蹦出,用力将她推到一旁。咬牙切齿地看着白知秋:“白知秋,你侮辱了我的妻子,这是ROISS家的岛,你竟能闯上来。很好,你们中国人有句古话:明年的今天是你的忌日。”

话未说完扣动了扳机,与此同时白霖纵身一扑,抓住Alfred的手将其扑倒在地。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贴着白知秋的脸颊划过,掠起一道淡淡的血痕。

不理会Alfred愤怒的目光,白霖顺势一滚,用身体将他落在一旁的枪牢牢压住,抬头对白知秋道:“警卫很快就来,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伸出手指抹去脸上的血迹,白知秋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炫目如夏日朝阳:“不见怎么行,你要陪GG一辈子。”说着,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愚蠢。”Alfred大骂一声,不知是骂别人还是骂自己,紧接着一个翻身从地上跃起,举着拳头冲向白知秋,“去死!”

可白知秋只是轻轻一闪,避开他凌厉的攻势,再反手一拳结结实实捶在他的后脑勺上。只见Alfred哼都没哼一声,直蹬蹬扑地,晕倒。

白霖一惊,爬起身就逃。但跑了没几步就被白知秋一把搂住腰,整个人扛在肩上。

她用力蹬着双腿,捶打着白知秋的后背:“白知秋,你放开我,放开我。”

没理会她的挣扎,也懒得答她的话,白知秋扛着她大步流星穿过沙滩走上栈桥,喊了声:“青涵。”

青涵驾着一艘快艇从栈桥下方缓缓驶出,墨绿色的碧眼瞧瞧白霖,又看向白知秋,嘻嘻然一笑:“护一个阳寿已尽之人,主上可想好了?”

扛着白霖跳上快艇,返身坐到位子上,同时将白霖从肩头旋下,抱小孩般抱在怀里,低笑一声:“她阳寿再无绝尽之日。”

青涵一推油门:“难不成一世不够,日后主上还想用续生之法?”

墨眸微眯,没有出声,嘴角却扯起一丝笑做为应答。

“哇偶,”青涵猛一转方向盘,快艇贴着海面,跳跃着朝海面冲去,“堕情之神,这才有意思。”

白霖听不懂他们的话,身体又被白知秋搂住丝毫动弹不得,脸颊还被白知秋压得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气得大骂:“真应该让你死,白知秋,你放开我。”

垂眼看着她,白知秋轻笑:“你不会让我死。”

白霖一怔,回想起刚才自己所作所为,不禁恼羞成怒:“禽兽!”说着用力一挣。却不防这时白知秋突然松开了双手,害得她整个人滚到了甲板上,腰摔得生疼。

白知秋则大笑出声,弯腰一把抓住她戴着婚戒的右手:“你可以调皮,但不可以玩过头。记住,世上只有GG一人会无限的宠你,爱你。”

右手用力挣脱他的禁锢,左手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下,青涵楞住了。

连扇耳光的白霖也楞了下,回过神,她赶紧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从手臂下怯生生地看着白知秋,小声争辩:“我已经是Alfred的妻子,不要你宠,不要你爱,放我回家。”

脸上顶着清晰的拇指印,白知秋的眸光缓缓冰冷,嘴角的笑容渐渐僵硬。在他的注视下,四周的空气仿佛被一层寒意笼罩,降到了零度以下似的。冻得白霖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后背。

突然,白知秋猛地抬起手,吓得白霖以为要挨揍,习惯地尖叫出声。可白知秋并没打她,而是整个人扑在她身上,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覆得密不透风。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震得白霖浑身生疼,四肢发麻,耳朵里嘤嘤作响。她小心翼翼睁开眼,一滴温热猩红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上,接着是第二滴……

顺着液体滴落的方向往上看,红色的液体在白知秋的脸上蔓延,流淌。白色西服被鲜血染得通红,落日余晖般刺眼,触目惊心,

喉咙颤抖出声:“哥……”

话未说完,白知秋一把将她扯起,抓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往外看,喘着大气道:“这就是……咳……你选的男人……看清楚……”

不远处一艘快艇上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雇佣兵,Alfred站在中间,肩上扛着一架刚刚发射过的火箭筒,面无表情。

青涵一拉油门,大骂:“幸亏我反应快,不然都得炸飞。”

Alfred想炸死他们,连她一起……

白霖脑海里一片空白,脸上已经模糊一片……

将空火箭筒扔给旁边的人,Alfred冷冷道:“另一支。”

雇佣兵将另一支装好弹药的火箭筒扶在他肩上。

身上被白知秋揍的那拳已经不疼了,但被白霖扑倒时撞到的后背依然发麻,这种麻木的感觉蔓延到心脏,除了空洞洞的冷,什么都感觉不到,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不断回荡。

……我以ROISS家族的尊严起誓,决不让你离开我……

白知秋神通广大,怎么都甩不掉杀不掉,有他在你一定会离开我。那就杀了你们,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火箭筒移上肩头,静静地瞄准那艘开得歪歪斜斜的快艇。

白知秋咳出一口血,手中亮出一把枪,对准Alfred。

透过瞄准镜看见黑洞洞的枪口,还有快艇上那俩抹紧紧靠在一起的男女,Alfred低声笑了起来。强占他的未婚妻,夺走他的妻子的身心,白知秋,Alfred ROISS的耻辱将用你的鲜血来洗尽。

思此,猛地勾动了扳机。

炸弹离筒,呼啸着飞出,可飞了不到两尺便撞上一枚子弹,火焰轰地四散开来,吞噬了他的视线……

白霖惊恐的睁大眼睛,撕心的声音划破天空……

烟火腾过后,海面上没了另外一艘快艇的影子。火焰在水面熊熊燃烧,黑烟弥漫。

白霖哭着,叫喊着,不断试着跳海,但腰却被白知秋拦腰抱住,她急坏了,一个劲的叫着Alfred 的名字……

“他先动杀机……”白知秋试着解释,一张口鲜血便涌出来,连话都说不完整。

白霖根本不想听他的话,发疯似的对他捶打,用牙咬他的肩膀,用双手抓他的脸他的头发,动作疯狂而没有章法。

白知秋咳着鲜血,一动不动,任她捶打,只是死死地抱着她。

青涵看不过去,轻声插了一句:“你的错,怪别人做甚?”

“青涵!”白知秋大喝。

白霖猛地停住了动作,眼泪滑下,有个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着——

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对,不是她,怎么会把Alfred 卷进来?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那么,就让她来弥补这个错误……

停住捶打,白霖的手和身体缓缓垂落:“哥……你说得对……我不会让你死……还是我死吧……下辈子……别见面了……”

这才发现一块弹片插在她的腰部,血流如注,染红了雪白的婚纱。

“快!开船!……”白知秋的声音几近癫狂。

“你……也会……急……”被黑暗淹没之前,白霖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四周是一片化不开的黑暗,黑色的天,黑色的水,伸手不见五指,唯一的亮光来自站在及膝深水中的白霖。

墨黑发亮的微卷长发凌乱地披在肩头,一朵百合斜插在耳鬓,将她的脸色衬托得惨白如冰。一袭洁白的婚纱,裙摆上染满了刺眼的鲜红,恍若黑夜月色下盛开的红莲。

幽冷美丽的银色光芒,从她浑身上下弱弱地散发出来,照亮了周围一小片水域,将她纤瘦彷徨的身影清晰地映在水面上,美若迷失的暗夜精灵。

她腰上的伤口已不再疼痛,也不再往外淌着鲜血。胸腔里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黑暗中一点心跳声都听不到,身体静得可怕。意识像是凝结了似的,所有悲伤,愤怒都没了踪影,只剩一片空洞洞的茫然。

小心翼翼往前淌了几步,微蹙眉头,她疑惑地看着四周,轻声喊:“白知秋,你在吗?”

声音波浪般朝四周扩散开,最终稀释成死寂。

“白知秋!”她提高了声音,拎起长长的裙摆加大了步子。面色惊惶,仿佛一只离群的孤雁,“这是哪?白知秋!”

水花从她脚底翻起,一圈一圈朝四周扩散到黑暗中,此外再无回应。

终于,她明白过来,这里是……死亡的世界……

脚一软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臂之间,胸口依旧空荡荡的。原来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并非是因为死前人性的复苏,而是因为魂灵根本没有活人的欲。欲,生出爱,憎,贪,嗔,痴。失了欲,心中所留下的只剩执念和不舍。

所以,当所有欲褪去,心中便不再痛苦。白霖这才能平心静气,试着第一次清晰地回想自己的人生。

16岁以前根本不知道母亲的模样,连父亲也只是在重大场合远远地见过几眼,可自己从来感觉不到有缺憾,因为有一个人将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在他的臂弯里,自己是最幸福的公主。她从没想过要离开那个臂弯,就算与Alfred恋得如火如荼之时,那人的位置也没有丝毫动摇。她相信,那个人会永远站在她身边,一双手臂随时准备揽住她的肩膀护得密不透风。

直到,那种保护变了质……

为什么会那么恨他呢?明明死在他怀里也甘愿……

是因为同Alfred的爱情被他残忍的破坏,还是因为他的……欺骗?

也许他的宠爱只是一种假象,一种为了掩饰他不可告人的特殊爱好所制造的假象。所以自己在他心中并不是公主,不是心肝宝贝。是一个精心培养的玩物,而玩物是可以更换的。

母亲不要自己,父亲厌恶自己,白氏本家视自己为羞耻。如果不是兄妹之情,那这样的自己凭什么成为白知秋的眷顾?是的,自己只是……白知秋的玩物……

总有一天会被抛弃的玩物!

玩物!

玩物!

“玩物!”当那两个字从喉咙里尖叫而出时,右手愤愤拍向水面,激起一波不安的水花。然后她抬起头,将被水浸湿的右手凑到眼前,空空地抽噎了一声。原来,她对白知秋恨意已化成了执念,连死亡也无法抹去。

对,执念。